@被爐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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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已表,夙愿未偿。

黑尾1/2【木兔×黑尾♂♀】

*看这个偷懒的标题就知道什么梗了。

*没什么食用事项。

@❤´・ω・`❤  莫叔的生贺【大概


01

某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改变,有时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契机。

比如木兔光太郎和黑尾铁朗。将他们称之为恶友也好、犬猿也好都毫不过分。互不相让的队长身份,各有特点的打球风格,完全悖逆的行为处事——再加上如出一辙、绝不认输的倔劲,导致两人一见面就常常在五分钟内拌起嘴来。

且不说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木兔光太郎,黑尾铁朗平素总给人以冷静理智的智将形象,却也绷不住要去暗损木兔两句,这也使枭谷和音驹的众人颇为困扰。

“所以阿黑为什么总要去惹枭谷的队长啊,他吵闹起来实在是太烦人了……”

被发小这样抱怨时,黑尾暗笑道:“抱歉研磨,那个笨蛋是钩就咬,逗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而枭谷这边,赤苇京治在某天轻飘飘地说过一句话。

“这种看上去糟糕到底的关系,其实也是相互依存的结果。只要任何一方放弃就会结束,但是他们好像都没这种打算。”

那时候木兔正在指着黑尾朝他控诉:“喂!赤苇!我们说好和音驹还有乌野一起去海边啦!但黑尾什么都不肯去,太不合群了!”

“什么啊,木兔你想去海边看巨乳姐姐就不要拉别人一起下水,”黑尾不客气地损道:“我去的话也只会是煞你的风景吧?”

木兔腾地脸红了:“干、干什么!巨乳有什么不好!比基尼巨乳才是王道!”

“是、是,”黑尾稍稍歪头,好笑地盯着木兔的脸:“还真是无意外的童贞品味呢。”

一秒后,三馆内又腾满了木兔吵嚷的嗓音。

 

到最后也没说动黑尾的木兔悻悻然了好久。可惜这种悻悻到了去海边那天变成了更加巨大失落——因为前一晚兴奋太久的关系导致错过闹钟和赤苇的电话,枭谷的王牌君醒来时已彻底脱离了去往海边的行程。

“木兔前辈,我们会多拍一些照片带回来的——巨乳比基尼那种。”

赤苇京治的短讯不过是火上浇油,木兔懊恼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想起了一个和自己一样落单的家伙。

“喂,黑尾,你在的吧!”

木兔在line上飞快地打字,讯息很快变成已读状态。

“干嘛。”备注是笨蛋黑猫的联系人在三分钟后惜字如金地回道。

木兔发了一个可怜的符号:“我睡过头了没赶上去海边的车。”

这回对方秒回了。

——一连串大笑的表情飞快地刷过手机屏幕。

“今天刷新了我对你蠢的认知底线。”

“——黑尾你不能因为上次练习赛输给枭谷就怀恨在心。”

对方不再理他,十分钟后,木兔又可怜兮兮地发了句。

“我好无聊啊,我们去打球吧。”

“不去。”

“我请你吃肉——不对,吃鱼!”

“……要大份的。”

 

后来黑尾铁朗再想起自己那天的回应,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那一天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不宜出门的讯息,但黑尾依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木兔的请求——或许是因为太想看一看那只蠢鸟耷拉着脑袋的沮丧模样,好亲自再嘲笑一番,又或许是因为有一瞬间不知从何而起的于心不忍。

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将在几小时后为此后悔万分。

 

在从小常常训练的老体育馆里碰面,木兔光太郎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有陷入消极——对于对家王牌的走电模式他也绝不陌生,来的路上正盘算如何应对,见到人时却是一对闪闪发亮的金眸。

那个家伙抱着排球,伸长胳膊朝自己拼命挥手的模样,哪有半分错失巨乳的遗憾。

“喂!黑尾!这儿这儿!我已经找好球场啦!”

黑尾铁朗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你不是没去成海边吗?怎么这么开心。”

“是嘛?”

那家伙居然自己毫无自觉,困惑地摸了摸脑袋:“本来在家里还挺难受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跟黑尾你打球就觉得……哇,也算是补偿了。”

一下子被噎住了话,黑尾在身侧攒紧手掌,不可思议地暗想:这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如既往地开始边打边吵之后,黑发少年才逐渐放松了情绪。站在网前的木兔光太郎气势昂扬,使得他也没有丝毫余裕去思考别的事。

两人在几个来回后和其他人随机组成三三队,木兔和黑尾极少有机会合作,个性突出的两人在几番磨合后竟成了可靠的临时搭档——这无疑多亏了黑尾。

当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了解木兔光太郎的球风、甚至是别人不会注意的细微动作,准确地将球托举到合适的位置、在恰当的时机用语言调动木兔的情绪。这种结果连黑尾自己都暗暗吃惊。

若说是时时对决的宿敌、这种程度也确实稍显过头了。

显然木兔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打的顺风顺水,正是兴致高昂,拖着黑尾一遍又一遍地横扫球场。

直到球场里人越来越少,周围气氛安静下来时,黑尾突然听到了体育馆顶棚传来的哗哗声。

糟糕、糟糕了。

 

“黑尾?”

对面飞来的球砰砰地在地上弹了几下后滚远,木兔才发现身边的人愣着不动了。

“黑尾铁朗——”

“啊、什么。”对方好像吓了一跳,看到木兔出现在眼前的脸,黑尾用手推开他:“太近了。”

“你怎么了?不打了吗?”

“啊,恩——抱歉。”黑尾皱眉:“下雨了。”

木兔有点疑惑地歪头听了一会儿:“咦,好像是啊?”

今天依然是反复地确认天气后才出的门,但夏日的天气晴雨善变真不是玩笑。黑尾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你带伞了吗?”

木兔搓着鼻子:“来的路上没有下雨哎——”

意思就是,我只管眼前不管之后。

黑尾绝望了。他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好像情况一切碰到木兔光太郎就会彻底地发酵恶化,朝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进行。

 

02

木兔光太郎觉得今天的黑尾铁朗怪怪的。

确切说从聊天开始就很怪——他鬼使神差地给那个奇怪发型的家伙发消息时,只以为会得到一通毫不留情的嘲笑。又近乎无理取闹地向对方发出打球邀请,也压根没料到会得到回应。

一瞬间去不了海边的失落竟一扫而空,木兔心里不知为何扬起小小的雀跃,很快被埋没在即将打球的期待里。

 

比如说两人被分在一组时,黑尾竟没有出声抗议。他甚至提出在三三比赛中退做二传。

“让你换位置也不现实吧?不过是个喜欢扣球的笨蛋。虽然没有赤苇君那种程度、你也就将就一下吧。”

黑尾铁朗无疑是个能进能退的多面选手,数球的磨合下来,木兔竟越打越顺。

虽然大吼着扣球时还会收到对方颇为嫌弃的话语,但黑尾点到即止,偶尔在失误时还会含蓄地安抚自己。

“别沮丧啊蠢鸟,你要是陷入走电模式我立刻踢你到一边——”

“谁会走电啊混蛋黑尾!”

“哦哦!这不是很有精神嘛!再来一球吧。”

 

又比如说现在。

自从发现下雨之后黑尾就变得更加不对劲了,他罕见地露出了棘手神色,直愣愣地盯着体育馆窗外。

“不就是下雨嘛!”木兔哼哧哼哧的蹭他:“莫非你家里有衣服没收?”

黑尾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安静会儿?”

体育馆里的人走了七七八八,两人也没了兴致。换过衣服后木兔盘腿坐在地上,闭嘴了五分钟——肚子里发出咕咕的长鸣。

“黑尾——我饿了。”

“等雨停了再走。”毫无回转的余地。

木兔换了个姿势,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黑尾——黑尾——黑尾——”

他就是忽然想喊喊黑尾铁朗的名字——他看着那个黑发少年站在球场,长手长脚上覆着一层紧致的肌肉,指尖发尾眼角分明熟悉得不能更熟悉、却也突然向刚刚认识一般好看又陌生。这家伙大概是长了一张相当薄情的脸,好像不多喊几声就会转身就走。

 

“木兔!闭嘴!”

黑尾恼怒地轻骂道。这使木兔光太郎又是沮丧又是不满,他突然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想冲进那一点都没停止意思的雨里,痛痛快快地狂奔一通,他想看看黑尾铁朗这家伙大吃一惊的表情。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就被付诸行动了。

灰发男生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在黑尾奇怪的目光里飞快地拎起两人的球包,一把拽住黑尾铁朗结实的手腕。

——然后冲出了体育馆。

 

“木兔!!!你疯了!”

木兔没有管身后家伙近乎愤怒的吼声,甚至在对方企图挣脱的时候也没有放手——力量型主攻手的优势被发挥得十足,他丝毫没有半点松手的迹象。只是拼命地、拼命地在雨里狂奔着。

“黑尾!!!”木兔边跑边大喊,雨点痛快地从头顶倾泻,流进衣领中,带来极其痛快的爽意,只有右手中两人紧贴的皮肤处热得发烫:“黑尾铁朗——!”

木兔一直拖着黑尾跑到几乎力竭才在一处未营业的店铺前停下。

他这时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很久没有出声、甚至连挣扎的迹象也消失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或许干了件极蠢的事。

 

“黑、黑尾?”

竖着的头发已经全部塌下来贴着脑袋,木兔蹭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过身,声音几乎吞进了嗓子眼。

黑尾站在他面前无声地低着头,头顶刚好够到木兔的鼻尖那儿——以至于他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上半张脸,红色的运动服全部湿透了——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上,露出一些曲线。

头、头顶?曲线?

木兔好像觉得有哪儿不对,却没能成功转过弯来。

他还沉浸激动后缺氧的头脑空白期。

“——放手。”一个又轻又低的声音说。

“啊?”木兔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捏着对方的手腕,在自己掌心里、一把就能握过来。

“抱、抱歉!”

他急忙松开手:“你的手腕好细啊,话说黑尾你有那么矮——”

“闭嘴。”

这次声音提高了一些,完全不是男生粗粗的嗓音,对面的人总算抬起头来。

木兔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那人用手拨开垂下的刘海,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这张面孔似曾相识、但确确实实是木兔光太郎未曾见过的——黑发细眸,短眉薄唇。

这分明是一张女孩子的脸。

“——你是谁啊?”

木兔光太郎叫了起来。

 

女生没理他,轻轻地揉着抽回的手腕,那里被捏得几乎能看到清晰的手指印。

木兔瞬间蔫了一半,内疚极了:“对、对不起啊,我以为是黑尾——”

他虽然直到现在还不清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但面对相对纤弱些的女性,这小子本能把嗓音放低了,一边道歉一边弯下腰去偷偷看女孩的脸。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女的吗?”

对方抬起头来没好气地挤兑他。

木兔往后退了一步,脸红红地别开视线:“那个……你知道黑尾在哪儿吗?就是一个看上去发型很奇怪的高个男生——大概跟我差不多高,我们刚刚还在一起的。”

“木兔光太郎。”

“哎!……哎?”

“枭谷学园3年,校排球队主将,位置WS,喜欢大喊着扣球,实力在打顺的时候勉强能看,但常常会进入消极模式——”

看见木兔因为吃惊而瞪大了双眼,女生停了停继续说道:“总的来说,是个永远会给人带来意外状况的笨蛋肉食动物——比如此刻也在不停的在制造麻烦,却毫无自觉。”

“你、你认识我?”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黑发女孩整整衣服,叹了口气:“我三个小时前还嘲笑过你没赶上去海边的班车,半个小时前跟你在球场上打三三,十分钟前像个傻子一样被你拖进雨里。”

她眉头一皱,露出木兔相当熟悉的、挑剔又略显不耐的神色。

“木兔,我早晚被你连累死。”

 

03

“所,所以说……你是黑尾?黑尾铁朗?”

五分钟后木兔锈死的大脑终于运转了过来,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疑惑,嘀嘀咕咕试探着求证:“笨蛋黑尾?”

“最后一句太多余了,”虽说改变了性别,却还是用着男性自称的少女恼怒地一把拍在木兔额头上,留下一个湿掌印:“因为某些麻烦的、诅咒一样的体质,被冷水浇到会变成女的。”

所以我明明出门必看天气,几乎伞不离身,也从不参加和水有关的活动,这个秘密保持了十多年连研磨都不知道,却最后栽在了这么一个蠢货手里。

黑尾哀叹地想,这莫非是天意吗。

 

在得到了首肯的回答后,对面灰白发的男生眼里疑虑渐散,很快毫不遮掩地露出了兴奋又好奇的神色。

“你——你好厉害啊!”

“厉害什么……简直麻烦死了,求你放过我好吗木兔。”

“可、可是黑尾这个样子——”

对方半蹲下来,喃喃地愣着:“我从来没有见过。”

 

因为在雨里奔跑的关系,木兔本来和扫把一样竖起的头发全部耷拉了下来,变回了普普通通的男生发型——这也使他看起来远没那么张扬和跳脱。无论是精神的眉毛,还是发亮的金眸,连黑尾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某种意义上长的颇为讨人喜欢。

可这也无法减轻心理的懊丧和埋怨,黑尾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身体——原本比木兔更高的身高现在却要仰起头才能对话,手指和手腕变得纤细,可能会给接球带来困扰。更别提单薄不少的身前坠着的沉沉的赘生物——赘生物?

黑尾一瞥木兔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又是一掌。

“眼神往哪儿看呢!蠢鸟!”

 

“所以真的洗个热水澡就能恢复?”

由于木兔家就在附近,万般无奈下黑尾不得不选择先到对方家里解决困扰的现状。

站在玄关,木兔光太郎还颇不放心地再三询问。之前吃了苦头,导致他回家一路上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目不斜视。一旦碰到了对方的身体就涨着脸道歉,最后反倒是黑尾起了逗弄之心故意去撞他,弄得木兔狼狈万分。

真是个活脱脱的小处男。音驹主将发现自己心情意外地没那么糟糕了。

 

“是,遇到热水就能恢复了。”黑尾脱下显得颇为宽大的外套——那件被团在球包里的枭谷运动服,是木兔强行让自己穿上的。

“你、你到浴室里去脱!我求你了黑尾!”

“什么啊,你又不是没和我一起洗过澡?”黑尾眉梢一挑,反倒不急了:“怎么、连我这种假的都受不了,你还想去海边看巨乳姐姐?”

木兔哇哇大叫:“不一样啦!这不一样!你是黑尾啊!”

“哦,那你倒是说说,哪儿不一样?”

恶劣性子一起,黑发女生露出习惯性的兴味神色,她抓住打算落荒而逃的木兔,勾起嘴角笑道:“难道说对于漂亮大姐姐,还是我这样的更符合木兔君的口味?”

黑尾在问这话的时候几乎没过脑子,也没想过会得到什么回答,只是单纯想看看某人窘迫的表情——那个家伙虽常常出人意表,但脑回路直白通透,几乎掩藏不住心思。

木兔闭上眼睛,两颊涨得通红。

“是!是啦!我就是觉得这样的黑尾比较好看啊!”

 

木兔家的浴室虽然不够大,但足够温暖,升腾着迷蒙的雾气。

黑尾铁朗把自己全身都浸在浴缸里,热水慢慢地漫过每一寸皮肤直到头顶,能清晰地感觉出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才算彻底安心下来。

这个糟糕的、想诅咒一样的体质,一直以来都是黑尾的心病。他发自内心地想摆脱这件麻烦,却始终全无下手之处。正因为自己不知什么意外下就变成了女孩子,也不知会不会哪一次就再也变不回来。黑尾为了保持性格的准确度才接触了排球,让自己能够像正常男生一样生长生活,甚至更为强壮。

被人知道后会遭到嘲笑也好,被当做异类看待也好,被像女孩子一样处处照顾也好,这都是黑尾铁朗无法接受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没错,直到遇到了木兔光太郎。

 

“呼——”

黑尾猛地从水里探出头来平复呼吸,身体已经全部恢复成健康的少年体魄。水滴从发尖上掉下,再从皮肤上滑落。远比同龄人早熟的黑发男生竟罕见地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那个混蛋是认真的?还是就随口胡诌而已?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的自己,都会对他产生吸引力吗?还是仅仅因为突然成为异性的关系?

还不如说——现在在为这种事烦恼的自己,才是最匪夷所思的吧。

黑尾叹了口气,抓了抓湿哒哒的头发。

虽然不打算承认,但木兔光太郎在黑尾铁朗眼里,一直都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他去不成海边而暗中沾沾自喜,会因为对方的邀请冒着风险赴约,会总是忍不住去挑弄他露出各色表情,会因为他一句不知有心无心的夸奖,而改变对自己体质无法扭转的厌恶。

 “完蛋、完蛋了啊黑尾。”

少年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被木兔发现秘密,倒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另一方面却变成了比想象中糟糕万倍的奇怪状况。

 

“黑尾!你变回来了没有啊?”

隔着磨砂的浴室门,一个身影在那儿排排徊徊:“我把我的一套干净衣服放在门口啦——你就将就一下吧?”

“——知道了。”黑尾隔了好一会才回答。

 

04

听到里面传来的是熟悉而低沉的男生嗓音,木兔光太郎长长地舒了口气,带着自己也未意识到的小小失落。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脑壳都要爆炸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的信息量塞到他几乎都当机了。

 

当一直来都看不惯的死对头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哪怕用细柔的嗓音说着一惯毫不客气的戏谑话题,木兔也完全无法做到像平时一样气势汹汹地反驳回去了。

虽说男生的黑尾就长的不错了——可女孩子也太可爱了吧!木兔靠着墙壁抱膝坐着,内心发出哀嚎。

平时和自己体格相当的黑尾变成了小小的一只,穿着衣服也完全能看出身材超好的样子,五官也柔和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淋湿的关系,总觉得双眼里湿漉漉的,瞪起人来威力大减。

那可是黑尾哎!

——可那又怎么样?

就算是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黑尾铁朗就是黑尾铁朗。木兔光太郎揣着这个让他手足无措的秘密,心口隐隐传来温暖的热度。

他一直搞不懂黑尾——对方是个聪明的家伙,这一点谁都知道。他看到的黑尾铁朗一向冷静理智,有点懒散傲慢,但球场上认真可靠,嘴角永远挂着三分疏远有礼的笑。

木兔并不擅长揣度人心,也常常在黑尾身边暗自懊恼不已。嘿呀那毒舌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念头不知什么时候生起,却长久没有答案。

现在我知道了黑尾铁朗这么了不得的秘密,是不是算得上稍稍靠近他、了解他一些啦?

 

“蠢鸟你在干嘛?”

木兔吓了一跳,他没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一抬头看到黑尾站在身后,正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男生版,穿着自己的T恤。

“我在等你洗完——”

“我是说你到底在想什么?”黑尾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把一块干毛巾啪地甩在他头上:“虽说我先洗了澡,但你好歹把湿衣服换掉擦干身体不会做吗?傻子一样坐在这儿念佛呢?”

木兔这才发现自己还套着被淋湿的运动衫,冷意一下子贴着皮肤直蹿脑门:“我、我又没事!又不会生——阿嚏!”

黑尾一把把蠢枭从地板上拉起来,直接一脚踹进浴室:“笨蛋不会感冒成不了你的借口。”

“那个……”几秒后,木兔可怜兮兮地从门缝里探头:“黑尾你不会跑吧?”

黑发少年几乎快哀叹了:“不会。”

 

木兔洗澡爽快得很。快到黑尾都没完全吹干头发,就看见那家伙赤着脚从浴室里啪啪地跑出来,头发上落下的水珠洒了一路。

“黑尾!我洗完啦!”木兔朝黑尾雀跃地跳了几步,看到对方不太善意的脸色又蔫了半分:“干、干什么。”

沙发上的黑尾扬了扬手里的吹风机,木兔乖乖地在他面前转身坐了下来。

似乎永远在拌嘴的两人间蔓延着难得的沉默,只有吹风机运作的呜呜声。木兔感觉着吹在脖子后面的暖风,舒坦地蜷起腿。他好像已经飞快接受了无论是自己、还是黑尾铁朗的奇异状况。

“呐,黑尾。”

“……干嘛?”

“对不起。我好像又闯祸了。”

身后很久都没回应,就在木兔几乎以为黑尾生起气来的时候,那家伙开口说。

“……我习惯了,蠢鸟。”

木兔抽了抽鼻子,乘机表态:“我肯定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黑尾你可要相信我啊。”

“好吧。”受害者说:“如果你打算要公布的话,我也没办法就是了。”

“那怎么可能!”木兔呼地一下站起来,回头盯着神色奇异的黑尾铁朗。

那个做事永远缺根筋、表里如一得令人无奈的小子恬不知耻又万分认真地宣布道。

“黑尾那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让别人也有机会看到啊?”

 

“阿黑是怎么看待枭谷的木兔前辈的?”某次被孤爪研磨这样问起的时候,黑尾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吵闹的家伙。”

“仅仅这样吗?”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啊……”埋首游戏的少年抬起头,露出稍稍困扰的表情:“完全无法掌控吧?虽然是个单纯的笨蛋,但光凭我还是无法预测他的行为。意外了几次下来,总觉得太糟糕了,要离他远一点,不然会被卷进麻烦——这么想着。”

“他很强噢。”

“这么说也没错。不过阿黑也不是一味迎难而上的个性吧?感觉你会选择更加稳妥或者圆滑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啊……是这样吗?”

现在这段不知发生在哪个放学路上的对话,现在又重新被黑尾铁朗所想起。

离木兔光太郎越近,就离麻烦越近。明明是个直性子,行动却永远难以被预测——他还很强,甚至偶尔看起来像在发光一样,存在感根本让人难以忽视。

 

所以,我毫无疑问被卷进了麻烦里。

当木兔说出那句像是宣誓一般、强横又霸道的话来时,黑尾铁朗几乎能预见自己勉强还算平静的生活开始蔓延出数不清的细小分叉,密密麻麻地将他飞快包裹起来——他甚至该具有预见性的伸手将木兔光太郎那张聒噪不休的嘴堵住。

但黑尾没能做到,也永远错失了做到的机会。

他眼睁睁地瞧见自己朝深不见底的、名为木兔光太郎的洞里掉落下去了。

 

05.

“最近,不觉得木兔有点奇怪吗?”

赤苇京治在墙边做着普通的托举训练,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经女经理,随口应道:“什么?”

“我看到木兔最近每天都带着伞啊?还专门放了一把在鞋柜里。早上好奇地问起这事,他居然说了带伞当然是为了不被淋湿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赤苇早发现了这事,他还知道木兔每天都揣个小本子记天气预报:“不用管他吧。”他说。

“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啊,”白福伸展话题:“赤苇君还记得上次我们去海边那天吗?”

“噢,某个笨蛋因为睡过头而没去成的那次。”赤苇停下托举,侧头看向她。

“那天——有人在路上看到木兔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还挺亲热的那种。”女经理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有照片为证。”

掏出的手机里,那个有些模糊的背影确实是木兔光太郎,他正把一件外套搭在身边的女孩身上。

赤苇在心里确确实实地惊讶了一把。

 

木兔光太郎虽说是个十足十的笨蛋,但笨蛋也有笨蛋的魅力——赤苇从不打算否认这一点。至少每年情人节,枭谷排球队的队长都算是收获颇丰。即便每次都会兴致勃勃地来朝自己炫耀,但木兔对于回应这些巧克力却非常苦手。

“你就喜欢的随便挑一个答应好了。”赤苇不胜其烦。

“女孩的话,每个都很可爱啊!很难取舍唉!”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啊,木兔前辈。”

不是没被人表白过——而是对于表白无可付出。

这让赤苇偶尔甚至会觉得木兔光太郎十分残忍——这种残忍建立在他的无自觉无兴味上,称为一种可怖的天真。

在球场上这份天真和纯粹化为执着,成为他无往不胜的利器。

所以,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能使他动心、博得这份罕有的青睐?

 

连续的晴天之后,东京终于姗姗迎来了梅雨季。

每到梅雨季黑尾铁朗的心情大多都不会好,这或许并不仅仅是过低气压和潮湿空气的缘故。而这份每年都在持续的滞涩,随着某个午后,音驹体育馆的一声撞门声被打散了。

“黑尾!”

门口站着的家伙全然不顾旁人诧异的眼神,高高扬起手里的伞朝体育管里挥着胳膊。

“我来接你啦!”

 

“啊,我说你玩够了吧?木兔。”

当那个兴致勃勃的禽类生物第四天再次出现在音驹体育馆时,黑尾铁朗咬牙切齿地把木兔光太郎堵在更衣室里,伸手拽住他的衣领。

“……玩什么?”对方一脸茫然。

“你这算什么,炫耀?还是威胁?”黑尾忍无可忍,语气急促:“知道了我的事,答应我就乖乖闭嘴就好好做到。不想做到就讲出来,这种情况算什么?”

木兔居然颇显委屈:“我没打算说——因为最近一直下雨,所以我担心……”

“你这样跟向别人宣布‘我和黑尾有什么事情发生过’,有什么区别?算我求你,木兔,不要再来了!”

这样的吼声从音驹队长的喉咙里冲了出来。

黑尾铁朗难得显出这般毫无耐心和倍失冷静的状况,似乎一碰到木兔,他就失控了。明明心知以那个笨蛋的性格,根本不会做这种狡猾又恶劣的事,但这份无疑是迁怒的情绪在黑尾胸口越烧越旺。

我已经因为你而变得奇怪了啊!没有人比我更期待回到之前平静的生活,所以为什么你还不停地不停地出现在我面前,反复地向我提醒那天发生的一切,让我的努力付诸东流?

无知、无能、无情。

可恶啊!木兔光太郎!

 

“所以说,”令人意外地,枭谷的王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孩子气地大吵大闹,他露出了一丝迷惑却又失落的表情,歪头看着朝他吼完、胸口起伏的黑尾:“原来是黑尾不希望看到我出现吗?”

是这样吗……?

“我啊,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是知道自己有时候非常读不懂气氛、赤苇也不止一次地批评我啦。”木兔垂下脑袋:“如果是我做错了事情,那我跟黑尾你道歉。让你这么困扰真的很抱歉!”

不要向我道歉。

沉默了一会,他又很快抬头,朝黑尾铁朗露出了一个苦笑——这种表情以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那我就不再来了,黑尾你当心别把自己弄湿!”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黑尾铁朗在心中这样喊着,喉咙却被堵死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到木兔校服的衣料从指缝里滑出,那个灰白发的少年又把什么塞进了他垂下的手里。

“那个——这个虽然有点多余,但黑尾你留着吧!以防万一总是不错的。”

木兔见他没什么反应,语气越来越轻。

“如果你不要就丢掉吧……”

听着脚步声由重致轻,直到最后消失,不知过了多久,黑尾铁朗脱力般滑坐在冰冷的地上,死死抓着手中的那柄雨伞。

 

06.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木兔前辈?”

部活已经结束,却在体育馆门口看到浑身淋得湿透的木兔时,赤苇京治长长地叹了口气:“据我所知,你走的时候是带着伞的,而且还带了两把。”

木兔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伞?噢,都送掉了,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只淋雨的黑猫,不知不觉就……”

赤苇一看木兔的表情就暗道糟糕,眼下却只能说:“快去洗个澡吧,前辈。万一生病的话就太不负责任了。”

木兔跟断了电一样任由他推进了体育馆的浴室。

 

由于恰好轮到自己做收尾工作,才算幸运地碰到了不知缘由陷入消极模式的王牌。还没来得及稍表庆幸的赤苇京治脑壳阵阵发疼——木兔光太郎在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愣住了。

“虽然我不知道木兔前辈申请这一周训练早退的原因。”

尽职尽责的二年生放缓语气:“但哪怕想尽办法在其余机会弥补训练时间,也决定要早退的话,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吧。”

“……不是十分重要。”木兔嘀咕着纠正:“是超级重要的事。”

“既然这样,怎么今天跟打了败仗一样,半途而废地回来了啊?”赤苇是何其聪明的家伙,他已几乎猜出些端倪,却因为没有实际的证据而戳穿。

往往这种情况旁人大多无权置喙,但对方是木兔,却由不得他放任自流。这家伙虽然直觉力惊人,行动力强大,却很容易钻进死胡同里。平常还能靠他自己慢慢恢复,但这次似乎略显特殊。

因为很强,所以随心所欲,所以不想被打败,不想被拒绝。

这种单一线条的思路在球场外碰壁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用发胶的话就会垂下来的刘海,让木兔看上去有那么几分可怜巴巴。他用吹风气开着最小挡,呼呼地吹头顶的同一片头发已经好一会儿了。

“我啊,跟某人分享一个大概全世界只有我们才知道的秘密。”木兔光太郎好一会才磨蹭着开口:“当初知道这个秘密虽然是个意外,但那人也没怎么很讨厌的样子。我说实话超开心的,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他有点特殊的朋友了。”

“那个家伙不好相处,嘴巴很毒,嘛……大概挺聪明的,因为成绩很好吧。跟人讲话也绕圈子。”他总算想起要把吹风机换个地方,金色的瞳孔盯着额上的刘海:“所以我搞不懂他,这次感到好像总算走近他一点了。”

木兔关掉开关,抽了抽鼻子。

“现在发现好像是我想多了。喂,赤苇,我果然是个笨蛋吧?”

 

赤苇京治无语地坐在长凳上犯愁。

木兔是个笨蛋,却是个无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的笨蛋。自由放纵地得不得了,老是把别人气的半死,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突然一本正经地讲出惊人的发言——在这种完全不适合吐槽的气氛里。

真是憋死人了。

赤苇觉得自己有点心肌梗死的迹象。

 

“我说啊,木兔前辈,先把你突然自知之明的喜讯放一边。”黑发男生平复了一下心情,保持声调还是和平常一样淡淡定定:“你既然知道你没搞懂过那人……虽然不知是谁。那你能确定现在对方表现出来的、被你所了解的情绪,就是他真正的心情吗?”

木兔回头瞪他,大概是没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听上去那人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赤苇换了个好懂的说法:“就这么简单放弃了,木兔前辈真的不后悔吗?”

木兔表情很诡异,介于恍然和不确定之间……带着点不自信。

赤苇干脆最后再加一把火:“……对方是音驹的吧。”

“……你、你胡说什么!

“雨里的照片,被人拍到了啊,木兔前辈。”赤苇忍不住替对方女孩子心痛:“你手里拎着球包上的音驹标志——怎么看都很显眼。”

“……”

“所以对方叫什么?”

木兔完全一副根本瞒不下去的认输表情,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黑……黑尾的——”

 

有两天没见那个吵吵闹闹的身影,音驹队员居然颇有点想念。自从枭谷王牌不再每天前来骚扰,天气的低压始终蔓延在体育管里。

平日还算平易近人的音驹队长,不但在队内训练上越发严厉,自己也每天总是待到最后一个才走。木兔的事就像一个小插曲,本该在众人默契的闭口不提下就这么揭过了。

“黑尾君。”

“猫又教练。”黑尾铁朗捡起地上最后一只球,抬手将它扔进整理框。汗水凝结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让他看上去像是刚刚从雨里狂奔回来。

“又练到那么晚?”音驹教练喊住黑尾,露出慈爱的神色。

“马上就是选拔赛了——我也想带一下其他二年和一年的部员,找到一个合适他们的打法。”

“队里的事情你总是很上心,多亏你了。”猫又教练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刚刚枭谷那边递来校内训练赛的申请。”

听到枭谷两个字,黑尾心里咯噔一下,却几乎没在脸上表现出来:“教练有什么安排?”

“时间说是定在本周末,不过——”老头递来一张纸:“还是你来看下吧。”

纸上是枭谷首发队员的名单,黑尾皱着眉匆匆扫了一遍,又很快再次确认了一遍——上面没有木兔光太郎的名字。

替换主攻是个枭谷的一年生。

看到自己心爱的学生一脸愕然地愣在那儿,猫又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黑尾君,你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了,有时候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稍微随心所欲点也没关系……毕竟这个年纪就是可以大胆犯错、又不用顾忌的年纪啊。”

 

07.

流言总是传播得飞快。

黑尾铁朗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在某天成为话题中的人物。所以当傍晚做基础热身的时候,灰羽列夫一脸神秘又欲言又止地看他,黑尾根本没有多想。

“你看我干吗?到底要说什么?”

“黑尾前辈……”灰羽罕见地吞吐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哈?”

“我最近听说,枭谷的队长在追黑尾前辈的妹妹——所以之前才一直跑到音驹来找你,就那个嗓门很大的。”

“……”黑尾忽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你听谁说的,乱七八糟——”

灰羽掏出手机嗷嗷叫道:“我这儿有照片啊!木兔前辈和一个女孩子在雨里一起走的照片!从枭谷那里传出来的!”

黑尾盯着那张图脸色变了好几变,半天没吭声。

连一边偷摸着打游戏的孤爪都停下手凑过来看了一眼:“啊……这个真的是阿黑的球包,上面的挂件是和我一起买的。”

说完他又奇怪地看着发小:“阿黑……哪儿来的妹妹?”

黑尾铁朗抽了抽嘴角,勉强地挤出来几个字。

“——远房堂妹。”

“黑尾前辈太偏心了!有妹妹都不介绍给我们……为什么要便宜枭谷的人啊!”

“……所以我拒绝他了,让那个笨蛋乖乖滚回去了啊。”音驹队长把手机塞回列夫手里,露出了一个颇令人寒毛直竖的笑容:“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蠢鸟——你在搞什么???”

line消息列表开始跳动,木兔拿起手机,没有点开。

消息还在继续。

“在的话就回个话,我觉得我们之间大概是有什么误会。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还有你为什么没在训练赛的首发名单上?”

赤苇京治在一旁看到木兔光太郎笑得像偷了腥,不禁露出嫌弃的神色。

“所以你跟黑尾前辈的妹妹是怎么认识的?”

木兔叉腰大笑:“无可奉告。”

说完他拼命地向二传手示意:“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赤苇叹气:“这种事下不为例,木兔前辈。”

木兔欢呼了一声,在手机上飞快地翻出一个号码,拨通了之后递给了赤苇京治。

 

“猫又教练——”

站在身前的黑发少年面色不太好,似乎遇到了什么急事。愣着站了一会儿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突然朝教练深深鞠了一躬。

“我今天的集训想请假,以后会抽时间补上的。真的非常抱歉!”

在他急匆匆往外跑的时候,猫又老头提醒他天气还在下雨。

少年却摇摇头说:“不用伞了。”

也是,梅雨季就快过去了,东京很快就要放晴。

 

“呐,赤苇。”

训练中休,显然一直心神不宁的木兔光太郎坐在球场边上撑着脑袋:“你说这次是不是玩的有些过分了。”

赤苇京治立刻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说什么被因为被拒绝而淋湿发烧,还要坚持训练,结果倒在球场——全部都是木兔前辈你自己想出来的。我只是被逼着配合你而已。”

木兔缩着脑袋嘀嘀咕咕,全然没有方才兴致勃勃的样子:“你说会来吗?”

一会又抱着膝盖自言自语:“都快一个小时了,果然不会来吧……”

“应该先想想黑尾前辈会不会把这事告诉他妹妹才是吧?”

“其实——”

木兔话还没说完,体育馆门口却传来一阵骚动。有陌生的声音模糊地传来,赤苇没京治再继续听木兔叨叨,而是回头看过去。

是个黑色头发的女生,似乎因为在雨里奔跑的缘故,浑身都湿透了。

“抱歉打扰了,”女孩站在门侧,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胸口起伏:“请问排球队的木兔前辈在吗?我听说他生病——”

赤苇觉得女孩确实有几分面熟,连神情都似曾相识,还没来得及吭声,他身边木兔突然砰地跳了起来,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他边跑边大喊:“黑尾——我在这儿!!!”

声音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

赤苇忍不住最后在心里吐槽:“装病至少也装的像一点啊……”

——不过看上去,那家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木兔光太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了黑发女生,全然不顾周围的气氛。

“黑尾,黑尾,黑尾——”他口中喃喃不停地喊着:“你真的过来啦!”

黑尾铁朗几乎懵了,这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绝无仅有,她现在和木兔差着大半个头,被十足十地搂了一把,鼻翼间一下子充斥着属于木兔光太郎的味道。她好一会儿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狠狠地耍了一把。

然后她才开始记起自己到底身处什么地方什么环境,面红耳赤地开始挣扎。

周围传来枭谷排球队员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木兔你……给我放开!”

木兔突然嚣张了有底气了,复活了充电了,甩头朝里面的家伙们瞪眼:“看什么看!都给我去训练!”

他再怎么没威信好歹也是个队长,后辈们只能散开,留下几个平级的还在看热闹。

木兔大概也发觉不妥了,松开胳膊把女孩拽到了体育馆后的房檐下。

 

“对不起!”

因为抱了湿透的黑尾,木兔襟前页湿了一大片。再怎么傻也知道自己做了极其卑鄙的事,枭谷王牌开始道歉。

黑尾这个时候早就经历过了内心最纠结的时候——早在他决定跑出来看木兔的那一刻,自己的决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知道木兔并非真切地生病时,庆幸远远超过了被欺骗的怒气。

他性格如此,虽然难免瞻前顾后,但决定之事却极少有人可以撼动。退一万步后还是无法回避那一份心意,除了正视,亦别无他法。

这场博弈,是他黑尾铁朗先输了。

 

黑尾望着木兔灰白色的发旋:“道什么歉?”

“是我骗了黑尾……”

“只是这样?”

“……还传了关于妹妹的谣言。”

“还有呢?”

“还有?”木兔撅着屁股偷偷抬起头来看她:“还有什么?”

黑发女生垂着眼睛想了想:“木兔,你喜欢女孩子吗?”

 

08.

木兔光太郎当然很喜欢女孩子。

女孩子很可爱,有软软的手感,细细地嗓音,蹦跳起来时飞曳的裙角会让人产生遐想,手也小小的,特别适合捏在手心里。

“我喜欢女孩子。”木兔认认真真地回答:“而且女孩子的黑尾最最喜欢。我觉得那么漂亮,第一次见到就完全忘不掉了。”

黑尾倚在墙边,盯着从顶棚坠落的细细水流。

“但是啊,因为那个是‘黑尾’,我才会那么觉得——如果不是黑尾就没有意义了。”木兔走到女生跟前,完完全全挡住了她,他毫不避讳地瞧着黑尾铁朗的眼睛,带着一种迫切的热忱、和满怀的期待:“男生的黑尾我喜欢,女生的我也喜欢!黑尾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没问题!因为——只要是黑尾铁朗就可以了!”

这种胡乱又没有逻辑的幼稚表白,听着自己的名字在某个家伙口中不停不停地重复着,黑尾默默地想——我是多蠢才会指望他说出正常的回答呢?

不过,嘛……算了。

烦恼着木兔那张聒噪不休的嘴,这一次黑尾铁朗终于下定决心不去错过堵住他的机会。

 

如果现在有谁恰好路过体育馆后门的话,就会惊讶地看到一个黑发的女生伸手拽住了跟前男孩的衣领、好让他低下头来,又浑然不顾一墙之隔吵闹的人声和对方惊讶万分的神情。

天上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由秘密酿生的果实既青涩又甜美。

在逐渐破云而出的阳光下,两人的嘴唇紧紧相贴。

 

某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改变,有时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契机。

比如木兔光太郎和黑尾铁朗。现在俩人依旧会见面拌嘴,或是相互争吵,但早已没了那份硝烟味——更多的时候,是木兔傻乎乎地听黑尾损他,偶尔小小声地抗议一下也完全毫无威慑力。

这种改变是所有音驹和枭谷的排球队员有目共睹,他们几乎都默认地以为这份契机是黑尾“远方堂妹”的功劳。

不过谁都没再见过那个眉目清秀的女孩。

所以说真相到底为何,也只有两位当事人才知晓了。

 

=fin=

 

把莫叔的生贺拖了这么久切腹谢罪也无足以表。

【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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