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爐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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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已表,夙愿未偿。

青火【迟愈】

*这篇是前文【陈疤旧爱】的后续。

*喜欢上一篇结尾的可以选择不食用。

*祝青峰永远得偿所愿。

 

青峰大辉是在三十三岁那年退役的。

这个年龄对于NBA球员来说还没有糟糕到无法继续职业生涯,体力也不过刚刚开始走下坡路,主力依然能暂保地位,球队也不会贸然弃置。但亚裔球星连告别赛都没准备,新赛季刚开始没多久的8月31号忽然在记者会上宣布退役。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上半年,这个日本人在球场上爆扣的身影和三分完美的抛物线里,并相信他会继续带着球队迈向下一个总冠军王座。

然而青峰大辉的NBA之路,就在他三十三岁生日那天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Part 1

——那场战争,没有胜者,没有败者。

 

“要我说的话,你真是到最后一刻都在给别人添麻烦,青峰先生。不论是媒体,还是你的球迷……还是我。”

这间我曾经造访过一次的房间,早已没有了当初新鲜的油漆味,陈设也添置了不少。令人恼恨的是,那个坐在黑色沙发上翘着腿的男人反倒没什么显眼的变化,只是削短了头发,胳膊上多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纹身。

这大概就是所谓黄种人的优势所在,我微觉羡慕地暗叹。

“你今天倒是什么都没带嘛。”男人望着我揶揄道:“还是说……你那些录音笔和本子都只是摆设?”

我直接无视了幼稚的暗讽,摊着手坐下来:“我猜这是场友好的交流才接受你的邀请,毕竟我早已经不管八卦新闻了。”

青峰撇撇嘴:“见鬼……去他的友好。”

 

“虽然手术缓解了症状,但脚踝的伤果然已经极限了。”我心平气和地评价道:“撑了六年多,让你二度登顶,你该给那位医生颁发总冠军奖杯。”

“……业内消息还真是可怕。”

“我想听听更无聊的版本。毕竟,包括巨额的代言费在内的一系列衍生收入在退役后可都是没有了。不打算再多混一年吗?”

“该怎么说呢。”青峰喃喃说,眼神垂落在地板上:“活到三十岁之后,总有一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情莫名就理解了。”

三十三岁。

我猛然想起来,消防员遇到青峰就是在三十三岁这年。

 

其实现在的状况无论由谁来看都有些发笑。我和青峰大辉,这两个看似很少产生交集的人,其实有着另一层确确实实的情敌身份。

我们都曾经深爱着一个叫做火神大我的退役消防员,并且在六年前有过一场围绕其人的专访会。

最后那次内容糟糕采访并没能发表,而我也在不久之后意识到被人利用并跟踪的事实。然而最后,青峰即便知晓了火神的所在,也不曾出现在他面前。

 

“我早在电话里就说过了,关于他的事,我早在四年多前就无可奉告了。”

亚裔球员脸上的轮廓线已经完全长成,带着极其懒散的神色,相比早年消退了三分自命不凡的傲慢。

“不,我只是找你来谈谈你自己。比如……你放弃他的原因。”

撕破了记者身份的外象,我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这算什么,炫耀?还是示威?你似乎也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嘛,青峰先生。”

青峰没有反驳,只是一脸坦然地耸耸肩:“有些战役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闻言我微微吃了一惊。在六年前,被我嘲笑为“心理处男”的球员,并不像是个有耐心和沉得住气的家伙。

 

“如果把火神看成战利品的话,我们可错得太离谱了。”

“在此之前,我和你似乎都是那么认为的,也做着这样的事。”青峰戳穿道。

“他是决定输赢的判决者……站在比谁都更高昂的位置上。”我漠然道:“我只是单纯地被判失败了。”

 

那年在球队得到总冠军后,整个LA都沉浸在相当疯狂的气氛之中。街上随处可见庆贺的球迷,商场也打出各种折扣。

那天出门购买必需品时,刚巧遇到了庆祝的游行集会。在停好车走向等待我的消防员时,我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狂热的球迷们穿着紫金战衣,高喊着青峰大辉的名字,仿佛在崇拜一个英雄。他们脸上的神色时欢乐的、激动的,充斥着骄傲和热度。脚步声杂乱的踏过繁华的商业区,空气里飘着五颜六色的彩屑。

四周摩天楼外的显示屏上,正重复播放着决赛的得分镜头。亚裔球员的身影在球场上奔驰,特写中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飞溅的汗水。

即便天气尚未完全转凉,火神却早早地带上了薄围巾遮住了鼻子以下的脸。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

——浩浩荡荡的游行人群正在他面前经过,火神犹豫了片刻,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片空间。

那瞬间,尴尬的孤独和沉默将消防员从周围世界隔离。抬头就能看到那人的身影,耳中溢出他的名字,所有人都为和他身处同一城市而骄傲。

只有火神大我偏偏没有资格参与其中,周身徒留一片死寂。

 

“很可笑吧?这个男人无论做错多少事,总有人会叫嚣着一直深爱着他而表示原谅。因为他所做的错事与他们无关,带来的愉快却能亲身感受。”

“……很多事无法用对错来判断。”

“殊不知唯一有资格原谅他的人被剥夺了发言权。”我笑着搂上火神的肩:“火神,这混蛋是个英雄……从你一个人的英雄,变成了所有人的英雄。”

红发男人没有甩开我,而是微微叹了口气:“走吧。时间不早了。”

 

“我在那天竟是有些高兴的,因为我真正觉得火神从未爱过你。”

青峰没有接话,而是等着下文。

“爱情这种充满独占欲的东西……怎么可能容忍分享的存在。”我在说出这段话时,或许失去了当初肯定的语气:“除非……”

“除了?”

“对方有绝对的自信,不会将真正的东西割让出去。”

“从你嘴里听见这样的话,记者先生,确实令人吃惊啊。”

我冷笑了一下:“喂,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青峰大辉。那个男人……火神大我,很多事只有和他真正生活在一起才能看得清楚。”

“这算什么,传授经验吗?我很乐意洗耳恭听啊。”

“你在做梦吧?我可没有好心到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的地步。”

青峰轻轻嘁了一声:“有一件事你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什么?”我极其不爽地反问。

“如果火神大我是个可以用所谓爱情加以补偿的家伙,你还会为他疯狂吗?”

 

哈,这一点即使不乐意也不得不承认。青峰大辉在六年后的尖酸刻薄犹胜从前,却揭破了我多年无谓的追寻。

感情的守则从来不讲究等价交换——我求而不得的东西曾被他人弃如弊履。

青峰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账家伙,这并没能在前提上带来真正的优势。

 

当我在火神身上闻到香水味的时候难免有些惊讶。那是相当昂贵的品种,大概能猜到牌子,男人用的比女人更多一些。

推翻几个猜测后,我若无其事在餐桌上谈起。

“朋友赠送的东西,并没有真正打算使用,”火神解释道:“打开时无意中翻出来一些。”

他拿出香水瓶给我看后,这事本来就到此为止了。

 

“男士香水?”青峰打断我:“什么样子的?”

“你猜到了吧?就是五年前你代言过那个奢侈品牌。”

连对方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我无意中发现这个事实后,只要刻意留心一下,就能发现火神身边很多东西都和你有关……可他再也没看过你的比赛。”

说到这儿,不曾征求青峰的意思,我摸出一根烟来点燃。

“很可惜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我无法将当初的愤怒和恨意传达给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

回想起来,从那之后我便对消防员起了无法抹消的隔阂……还不如说,这份恶意从火神和我在一起的那刻就不曾消失。即便是在做【】爱的时候,我也抑制不住揣测的念头。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很脆弱。即使火神始终都在示好和退让,我也对他做了很多生理和心理上过分的举动。关系的彻底崩溃来的很快。”

一年半后,火神大我彻底从那个小镇上消失了。

 

“你本来就是个偏执又洁癖的家伙啊。”球员毫不同情地嘲讽起来,尖利的嘴角露出恶劣的弧度:“在他的事情上让步到这个地步,怎么会有好的结果。”

我哼了一声。

“所以你这边又在搞什么?六年前明明放弃了吧?怎么现在一脸打算回心转意的恶心样子?”

 

Part 2

——那场事件,没有受害者,只有共犯者。

 

“六年前,火神被你带走之后,我好歹也是认真思考过了。”青峰在香烟味里皱了皱眉,最后从沙发里起身打开了一旁的移窗。窗外秋色渐起,一阵风钻进房里卷散了烟雾。

“思考过?你是打算道歉?你们日本是不是有那种下跪的道歉礼?”

他靠着窗沿看向我:“土下座?如果对那家伙用道歉可以解决问题,我猜你也不会那么游刃有余了吧?”

亚裔球员接着道:“更何况,道歉这种行为,只是针对受害者的弥补手段……不对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青峰大辉慢慢道:“如果火神大我是共犯者呢?”

 

有个被灌醉后嘴不牢靠的助理往往是件头疼的事,但青峰偶尔还会为此感激那个白痴。

某次庆祝酒会后,青峰意外得知了火神在那场八卦事件后和球队公关接触过。并且按照对方所要求的接受了采访。

“你们搞什么鬼?这么大的事不和我说?”

清醒后被质问起来,也只能叫苦连天的助理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球星的臭脾气。

“那个时候你不是正好打关键赛季吗……怎么可能因为这事影响到啊。”助理嘀咕道:“而且那个消防员也说了不打算让你知道啊。”

 

想来也是,火神在回答记者咄咄逼人提问时的回答,并不像是无备而来。青峰只得懊恼起自己的迟钝。

“青峰你也没必要因此自责,”助理说:“是那人自己选择了最惨的方式。当然我肯定猜不到当事人的想法,干嘛做得那么决绝。”

 

那个曝光八卦的人正是当初和青峰起了纠纷的狗仔。对方对球员怀恨在心,最后以这种方式报以回击。

“如果找到证据的话,把对方告得倾家荡产也并不是不可能——而那条八卦也会作为流言而逐渐被人遗忘吧,谁都会觉得只是愚蠢的报复而已。”

“所以,那个疤脸的消防员,说他是自作自受也不过分。”

助理说出了这样的话,青峰大辉愣在当场,觉得自己从头到脚被人狠狠地耍了一把。

 

“这事,我也确实是第一次听说。”我沉默得几乎忘记了手里的烟,直到烟灰掉落在地上才举起来深深吸了一口。

“等火气消了之后,我反倒想了点事。”青峰接近两米的身高在窗沿边投下大片的阴影。

“即使八卦那件事过去了,我和火神还有没有可能再继续——答案是否定的。我接受不了他,也绝对不适合他。”

“据我所知,即便你当初像疯子一样头脑发热地出了柜,这几年你的绯闻倒也没少太多。”

总有傻子高兴和这个家伙上床。

“拜这个所赐,我被LGBT那帮家伙彻底拉进黑名单了啊。声讨就没消失过。”说着这样的话,青峰反倒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火神是共犯。”他毫不客气地下了结论:“他给了自己一个离开的借口……趁我们还没有彻底地撕破脸皮。”

我尖刻道:“你把你的厌倦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想找个脱罪的理由?”

“我得好好打球。”

青峰一改轻薄的语气,忽然换了副神情。

“当然,我亏欠他的事实无法否认,但我没打算补偿,也没打算表达歉意。如果这是火神所希望的,那我就遂了他的意愿——这份亏欠是我和他最后一点的联系。只要他没得到所值得的幸福,我就会说——”

青峰大辉,这都时你害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然后,我们见面的时候,至少还能向他说一句抱歉吧?

 

“而这句话,你已经没资格对他说了。”青峰意味深长地说。

 

六年前,亚裔球员在记者会场外的那场相遇并非偶然。

是我把火神喊到会场,并告诉了那个狗仔让拍下了两人所谓的亲密镜头——时至今日,我想青峰大辉也多少有所觉。

我并不后悔当初所为,但并非无所遗憾。

“你还记得他多少东西?”

青峰闭上嘴,蹙起眉头。

“其实已经忘了很多了。”他说:“所以我想我得再见见他。我花了六年去做准备,但我至今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完成。”

 

火神很少露出笑容。和青峰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更谈不上有多少值得快乐的记忆。火灾之后,他就不再试图去牵扯那些丑陋的疤痕。

“他对我笑过一回……就最后见面那天。我想了很久才明白,火神大概知道我们必须要分开了。”

那是个告别。

 

“这句祝福本轮不到我来说,不过,”火神大我身后,人群来往,车流穿梭。喧闹被这句轻飘飘的低语隔离在外,红色成了这里唯一一抹带着热量的光源。

“青峰大辉,祝你武运昌隆——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说罢,火神微微勾起嘴角,一个细不可见笑容出现在疤痕凝结的面部。

 

在往后的时间里,火神的那抹笑成了青峰心头的一滴血,在心里空落落地坠了六年,始终落不到心底。他就怕它落地后摔散了,不再那么清晰,逐渐开始遗忘。成了一阵风,就这样从他的生命里无情无义无声无息地路过了。

 

“所以,你打算去找他了?”

我随手掐灭烟,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别忘了,火神到底是痴迷于你的哪一方面——青峰先生,你已经退役了,伤痛和年龄这两样,我猜你都有所体会了吧?你到底还是个人类而已……平凡和火神,你只能选择一样。”

这是个残酷的命题。

这也是我直到现在还能悠闲地向可怜的退役球星露出笑容的原因。

只要青峰还是那个闪耀的MVP,他便无法真正接受火神。等到他发出疲累的叹息,开始索求当初可以容纳他一切的怀抱时,又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只爱着自己光鲜夺目的外壳。

 

“你可把他说得真是肤浅啊,记者先生。”青峰扯了扯嘴角。

“他爱不上你的平凡。”我笃定道:“这是你的惩罚。”

日本人竟没有立刻反驳我。他从窗边走回来,重新坐回沙发上,十指指尖相抵。

“所以我不会去找他。”

“什么……意思?这是要放弃?”

“当然也不会放弃。”青峰大辉忽然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这个笑容常常出现在他得分时。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男人的傲慢和自负像网一样张开在房间里。

“我等他回来找我。”

他说。

 

我不知自己愣了多久,才缓缓地站起身离开。

走之前,我对着青峰大辉说道。

“我不会祝你武运昌隆——但我最后仍然希望火神大我能得到他该享有的一切。”

 

Part 3

——伤口留下疤痕,但终究会愈合。

 

LA的冬季说不上糟糕,但对于火神大我这样的人来说,潮湿的季节永远不会好过。曾经工作上留下的伤口总是隐隐作痛,黏腻得令人疲惫。

现在做的社区工作已经持续了三年多了,虽然工资不高,但加上积蓄,也倒也足以养活自己。

今天工作的社区靠近帕萨迪那,那里离火神曾经的公寓不远。附近有不少酒吧和娱乐中心。由于已经很少经过这片区域,下班之后火神没有选择直接坐地铁离开,而是裹紧大衣和围巾,买了杯速溶咖啡,慢吞吞地走在街上。

时至周末,周遭已经早早地热闹了起来,年轻人穿着光鲜地结伴路过,当然不会有人来注意一个独行的中年男子。算算时间,火神想起自己也已经43岁,年轻时也倒是疯狂地玩过一把,现在反倒更喜欢看着别人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

独居,没有子嗣,也没有固定伴侣,工作没什么成就,身上留下着麻烦的疤痕,得过且过地走在人生的道路上。

这样的自己,以前或许从未想过。

 

在取走了一份今日的免费报纸,火神大我将纸张夹在胳膊下,打算一会地铁上消磨时间。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走到熟悉的道路上时,男人身上已微微出了曾薄汗。

这条路是通向他曾经公寓的必经之路。

他在这儿遇到了某个打篮球的家伙,并将他带了回去。

居然已经十年了。

火神暗暗喟叹起来,那个男人也已经离开NBA两年之久了吧?自己确实未曾想到他会那么急着退役。

青峰、青峰大辉那个家伙,现在又在哪儿、做着什么事呢?离开了媒体的焦点,自己能取得他消息的最后一点途径也消失了,偶尔想起来,都会有些不可思议。

我和他究竟算不算有所关联呢?那个男人啊……可真是漂亮傲慢得令人心折。单纯又暴躁,好像某种需要抚慰的野兽。

给了甜头,就会一次又一次地折返回来找你,却又不甘心被铁链束缚在一个地方。

他大概是恨我的。

火神想……虽然我确确实实有过拴住他的打算,却在最后半途而废了。这比什么都来得糟糕。

 

不知不觉竟沿着路来到了曾经公寓的楼下。当初还算簇新的公寓已经有了水印,周围环境也改变了不少,依稀还能记得几家来过的店铺。消防梯漫上了锈迹,几只鸟站立在横梯上,正旁若无人地修理着羽毛。

要不干脆上去看看好了。

怀着这样一股没来由的冲动,几分钟后,红发男人却站在过去的家门口稍稍后悔起来。

这间公寓现在的主人似乎没有更换任何东西,连门的样式、信箱、门框上的撞痕都和十年前他离开时如出一辙。

已经深深掩埋在心底的记忆在一阵麻痒后破土而出,变作飞速生长的藤蔓将心脏死死地包裹了起来。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深肤色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浑身酒味地吻他的伤疤。

 

该死。

火神大我紧紧地捂住心口蹲了下去,报纸掉落在地上散开,发出啪的声响。不知是不是惊动了别人,身后同时传来了开门的响声。

“嘿,先生,你还好吧?”

火神慢慢的站起身,回头看向身后对门胖胖的棕发女人。他并不认识她,看来是新的房客。

“抱歉,我没事。”他急忙道歉:“我只是来找人的,看来没能找到。”

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对面的人很少回来。大概隔几个月才会住过来一次。你要见他的话,最好提前联系一下。”

“多谢提醒。”

火神脱下帽子向她致谢,对方却轻轻地叫了起来:“你是红发?亚裔吗?”

“是的。”他疑惑道:“你认识我?”

女人思索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脸上是不是有疤?”

 

直到女人把钥匙递交给他后转身进门了好一会,火神大我才摩挲着钥匙低头打量起来。银色的钥匙,老旧的款式,甚至断掉钥匙圈留下的圆环还在上头——他很清楚丢失的是一款什么样的钥匙圈。

“这是邻居那个高个子拜托我的,说是有个脸上有烧伤的红发男人来这儿,就把门钥匙给你。”胖女人的话还在耳边喋喋的回响着。

“每次门外有人我就得出门看一次也真的很麻烦啊。不过看在他给钱的份上。”

“他说,你可以随便处置这把钥匙,开门也行,带走也行。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有多久了?至少有一年多了吧?谁记得住呢?”

 

有某一瞬间,火神大我几乎是想落荒而逃的。

他今天会来这里,也不过是听社区玩篮球的小孩提到了青峰大辉的名字……便想着,啊,我居然还记得那家伙吗?

事实上,这可远远不仅仅是记得得程度而已。那男人的呼吸,热度,话语,没有一件是自己不为此迷恋的。

他带来的背德,高昂,热烈的情绪也是火神大我在受伤之后久不曾触摸的波澜。

青峰大辉二度拯救了消防员濒死而干渴的内心。如果人生注定要接受不凡,那为何不让它爆发得更猛烈一些呢?

两人的关系是否扭曲,对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自己做【】爱对火神大我来说,缘由并不重要。最后结束关系时,也必须用最惨烈难以忘怀的方式。

如果是别人就不行,青峰大辉以外的人就不行——他可是充满意外的、特立独行的混账家伙啊。

漫漫的人生之路,若是始终铺满了无聊的颜色,我大概一定会消无声息地死去吧。

此刻庸碌的生活,不过是自作自受的结局——那正是生命曾经在某个男人掌心里疯狂燃烧后留下的余烬。

这一抔死灰,还有再次点燃的可能吗?若是被火焰留恋,终究连火光自身也会熄灭的吧?

 

等到意识到这一点时,火神大我已经将钥匙插进门锁扭动了手腕。

锁舌发出熟悉的轻响,他推门抬头,目见之物,竟仿若一如当年。

——进门客厅墙上被阳光晒到褪色的旧海报抓去了视线,是某个球员扣篮大赛的特写。左手侧电视柜下面排列着一些光盘盒子,离自己离开时又多了整整一叠。电视柜前头,一只带着签名的旧篮球则放在茶几下的置物板上,透过玻璃桌面,能将那几条心不在焉的曲线尽收眼底。

篮球的旁边,被人随意地放着两个盒子。

火神大我走向茶几,慢慢弯下身去打开了盒盖。

——里面是两枚NBA的总冠军戒指。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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