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说明：
15年小中篇摸鱼第二弹，送给阿楚的迟到生贺。并不算严谨的机器人Paro。稍稍借用了一些古旧的科幻设定，只是一个略大的脑洞而已，祝食用愉快。
Part 0.
【这是一幢稍显破败的建筑，坐落在一片乱石废墟之中，背倚苍穹。灰沉的外墙或早已斑驳得不辨原色，对称而生的三座尖塔孤矗于上，飞壁拱顶，琉璃落窗，铜钟锈暗。残存的庄严和精致的浮雕一起消解于风霜的无情腐化。墙内曱侧坐的女子白像面目模糊，两道蚀痕穿脸而过，仿若泪水经久不消。
中间尖顶上交叉的十字装饰摇摇欲坠，栖脚在上的乌鸦猛然间腾空而起，流连不舍地盘旋几圈后，终于呀呀叫着远去不见了。
只有那首残存的歌，依然断续在天地间，历久不散。
“Amazing grace.How swеet the sound.
That sА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ВLind, but now I see
'ТWas grace that taught,my heart to fear
And grace that fear relieved
How precious did,that grace appear
the hour i first believed……”】
Part 1.
“起来吃早饭。”男人的个头着实不矮，这使他站在床边出声的时候不得不弯下腰去，宽阔结实的背脊在细微的光线下被勾勒得绵延起伏：“笨曱蛋，九点了。”
“唔…早饭？”床曱上的被窝窸窸窣窣地耸曱动了一下，露曱出一个长着一头红发的脑袋来：“嘿！”
“恩，早饭。”
“……噢，得了……”火神的声线依然迷糊着，不过该有的揶揄一分都没少：“你做的？”
“你明知道我做不来，”青峰的脸有些黑：“刚买来的。”
火神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扯了扯被子，丝毫没有爬起来的意思，甚至还把头往里缩了缩：“人造牛奶和合成三明治？……哦，天。”
“啧，你到底在抱怨什么？”青峰隐隐暴走：“要是你肯买一个……”
“蠢峰！”火神乐了开来，伸出胳膊搂过恋人的脖子，飞快地在他唇边留下一个浅吻：“Morning。”
意识到被开涮的黑皮大个登时没了脾气：“还有哪里不舒服？”
火神坐起身来秀肌肉：“瞧，棒的不能再棒了。”
青峰沉了眸子瞧着他，慢慢把头埋进眼前人的颈窝：“该死的……你可真不能再出事儿了。”
“恩，我向你保证不会了，”火神伸手揉曱着肩上的脑袋，直爽地答应着：“我命大的很。”
三个月前，一辆失控的飞行器撞向了火神工作的餐厅，那时倒霉的红发先生正走到门口准备下班。他经历了一场不长也不短的昏迷之后醒了过来，却足以令相恋八年的恋人担心后怕。
这几天实在算是难得的日子。自从医院回来之后，赖床的那只开始天天早起。往常都是火神做了早饭来喊醒人，现在倒了个个。事无巨细家里的打点都归了青峰，着实让他手忙脚乱曱了好一阵子。
“我说青峰，”火神一边坐在餐桌前啃卖相精致的三明治，一边瞧着恋人对着一袋子搞不定的垃曱圾生闷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去搞个铁家伙来吧。”
青峰正闷头把错扔的垃曱圾分门别类地挑出来：“你不是很讨厌那些家伙么。之前说什么都不肯弄一个家用的。不然我现在也不用……干这种，啧…”
“那是因为我都能做，”火神舔曱了舔唇，合成物的口感一如既往死板：“说不上讨厌……但机器人什么，总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此时离22世纪开头早已过去了二十多年。经历了21世纪末机器人技术的飞速发展，现在大街上随处都可以见到跟人类并行的人工智能。
本来就是个机械劳动力比雇曱佣人类更廉价的时代，火神出了车祸旷工的日子，老板很快找了一个铁皮人代替了他在餐厅厨房的工作——铁皮人只是揶揄的说法，其实现在的家用型号大多用着以假乱真的仿生材料，只有骨骼是合金的。
出了这码子事儿，青峰本以为火神会更加排斥那些越来越像人类的家伙们。
“没事。”青峰把手里的袋子重新匝好：“我都做得快手顺了。”
火神沉默了半晌，站起身把盘子放进水池：“说真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适合这个时代？”
“说什么蠢话，”话音未落，青峰的长胳膊已经环了上来，把火神结结实实地困在怀里：“谁管你跟这个狗屁时代适不适合……我只要确定你适合我就够了。”
“把你刚摸过垃曱圾的手从我腰上挪开，蠢峰。”
“亲爱的，你太没有情调了。”
虽说火神对机械极不感冒，青峰却在一个相当规模的机器人公曱司做事，负责着最后的程序质检，以保证出厂的每一批家伙都符合人类所制订下来的原则。
“这是人类、也是机器人的自我保护。”青峰曾向恋人这么解释自己的活计：“只有它实行的行为符合原则，才会受到人类的保护。”
火神对此的回应是——“或许我们就应该平等对待，他们明明一直都在保护人类。”
“他们的一切活动是被塑造和赋予的，亲爱的，他们不存在自我意识，就像造物主不会向我们低头。”青峰清楚火神的个性，他的某种执拗就好像来自上个世纪末，那个伦曱理和科技交织的时代。
说到底大概只是一份原始的善意，那种或许早已行不通的东西，却本能地吸引着青峰大辉。
“嘿，火神，你要我辞了工作吗？”青峰处理完家务，站在玄关穿鞋，领带晃悠悠地挂在脖子里：“……虽说不算太多，那点积蓄养一个失业的大胃恋人倒是足够了。”
火神的腿还有些跛，他靠着墙把青峰扯到跟前，粗手粗脚地帮他系领带：“你想得美。就算是我，也没法忍受整天无所事事地晃在家里——那太难捱了。”
“我就知道你会无聊，”青峰乐呵呵地拽住火神的手腕，轻偷一吻，飞快的塞了个东西在他手里：“Surprise，我想你会喜欢的。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以找点乐子。”
那个冰冷的球体火神对此并不陌生，这玩意儿在他住院的三个月里一直陪着他——医曱疗用虚拟A.I，没有实体，立体成像，用来监控病人的生理指标。
“我的那只？”
“嘛，”青峰摸曱摸鼻子：“只是娱乐的虚拟像的话，我想你应该不会太排斥。我在里面添了点小程序，让这家伙变得，呃，活泼点。”
青峰大辉是个高个结实的亚洲男人，五官有棱有角还算耐看。只是个性稍显恶劣，在遇到火神前更不像话——这个混曱蛋为了安抚恋人也算是做足了心思，也就不算之前医院里不分昼夜的照料了。
“快滚去上班吧，旷工多时的青峰先生。”红发男人一掌拍在青峰背上把他赶出门，却是语速飞快地掩饰自己的鼻音：“嘛，这小玩意儿，我就勉强收下了。”
“Activate。”随着指令声，变身贴身智能的A.I闪过启动光线，慢吞吞的浮在半空显出影像。
这只A.I陪了火神一段日子，现在在青峰的折腾下，添了不少独此一家的恶趣味般的审美。原来的白袍变成了一套休闲装，T恤上印着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比基尼女星。脸到丝毫没变，依然是蓝发蓝眸的少年面孔，几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即便如此依然使火神略感亲切。
“早上好，现在是2128年1月18日，清晨8点20分。确认使用者火神大我，权限A曱级。请问火神先生需要帮助吗？”A.I微微朝欠身：“我被植入了成曱人用曱品的直购网站，需要立刻浏览吗？”
“不，不需要，”火神看着男孩胸前的性曱感女星轻咳：“要不……你先换件衣服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A.I似乎向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火神此时此刻想，他对青峰的感动果然都是多余的。
Part 2.
“呃，那个谁……其实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火神几乎已经行动无碍，他是闲不下来的性子，青峰一走就开始折腾着做些能做的事。从厕所的脏衣篓到厨房的冰箱前，A.I始终三步不离地飘着，火神不吭声也不搭话。换装的指令，似乎博得了他相当的好感度。
“您可以叫我Tetsu。”A.I口齿清晰道：“青峰先生保留了我的医用监测程序，在陪伴之余，他首先希望我可以预知您所有的健康风险。”
“那个笨曱蛋到底在担心什么？”火神哭笑不得的回过身来：“我还不至于倒霉成那样吧？”
“您知道的，虚拟A.I也是智能机种的一种，根据第四原则，”蓝发少年解释：“除非违反高阶原则，机器人必须执行内置程序赋予的职能。”
火神败下阵来嘀咕：“那些见鬼的原则……”
“如果你在表达不满的话，可否告知原因？”A.I表示不解：“用你们人类作比喻，这些原则是和吃饭喝水一样，天经地义。”
火神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菜谱。虽然是全面智能的时代，他似乎从前也不曾与‘铁皮人’们深聊：“我们就算有时不吃饭喝水也是可以的，你们可以偶尔违反原则吗？”
A.I意识到了漏洞，纠正道：“不，无法做到。我修正我刚刚不当的举例——比喻成呼吸可能更便于理解。”
“那……如果强曱制违反呢？”
少年的声线平和无波：“所有出厂的人工智能都备有自毁程序。一旦出现试图违背原则的行为，将在警报后予以销毁。”
“呜啊，真是残曱忍啊。”火神咂舌，却毫不放弃地追问着：“好吧，万一，我说万一——有那么一个不合格的家伙跑了出来，呃，不受原则的约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A.I沉默了一下：“根据我的计算，发现并被人类合法销毁的几率是99.9%以上。”
他接着道：“当然，不会排除出现计算之外的结果。抱歉，具体情况目前无法得知。”
火神笑了起来，他个性直爽，倒并无恶意：“只是个玩笑……不用这么严肃。好吧，既然那个蠢货把你留给了我……那你能干什么？”
A.I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成曱人网站的VΙP登陆权限。”
“……等青峰回来，我帮你揍他。”火神顿了顿，思考了一下：“跳舞……算了。唱歌，唱歌会吗？就算作为呃，播放器那种？”
青峰到家的时候恋人在厨房倒腾，A.I正飘在他身后一本正经地报着菜谱。
“酱油？等等是加酱油吗？”
“那种调料在你的左手10点钟方向，52厘米处。被障碍物遮挡了。”
“哦！有了，”火神从柜子里拿出酱油不禁感慨：“你还是挺有用的嘛！”
A.I淡然表示：“基础功能。”
青峰从门口探头进来：“你们处得不错嘛。”
“拜某人所赐。”火神言出必践，擦擦手就朝青峰脑门来了一下：“把A.I程序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给我删了。”
青峰作出莫大的抗争：“亲爱的，他太无趣了……而且你需要这方面的知识……”
“闭嘴，”火神干净利落地把菜摆盘：“以及准备吃饭。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所以……这家伙还会唱歌吗？”青峰一脸惊奇地瞧着一旁沉默的A.I：“我可没添加过这么无聊的功能。”
“只会一首，歌很好听，可惜他唱得毫无感情就是了，”火神评价：“从来没听过，不太像是最近的东西。据Tetsu说，是他之前某个使用者留下来的。”
“嘛，你喜欢就好，”青峰并不太在意，跃跃欲试地夹起盘子里的新菜塞曱进嘴里：“唔啊！下班来一顿火神牌晚饭绝对是天堂级的。”
“今天试了新菜，”火神也跟了一口，却很快皱起了眉头：“我说青峰……”
“恩？”男人抬起头来，一脸疑问地瞧了过来，就如同望了无数天那样平和的眼神。
“你不觉得这菜有点太咸了吗？”
因为是新菜，所以是失败作的前例也并非没有，以青峰的个性也不会为了讨好他说曱谎。
“啊，是嘛？”青峰很自然地又尝了一下，飞快道：“似乎是咸了，刚刚吃得太快了。”
“你要不那么冒失我还能更放心点。”火神抱怨：“真不知道只有你一个人该怎么过日子。”
青峰莫名低了声音：“不，我不会一个人，你不是会永远陪着我吗？火神。”
“你在说什么呢，”火神依然自顾自说着：“这次出事我自己也想过了，人总有个万一不是吗？就算现在医曱疗再厉害，人也免不了一死吧？你我之间总有一个会抛下另一个先走。所以到时候……剩下来的那个，肯定要会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啊。”
这无心的话竟把青峰说愣了，他放下筷子，一声“Deactivate”解除A.I。隔着餐桌一把拉起火神的领子，毫无预兆地肆虐地对着嘴唇下来。这几乎是袭曱击一样的举动震傻了火神，他几乎是本能地张曱开嘴在接受青峰狂风般的侵袭，舌曱头飞快地撬开了唇曱舌，牙关，卷席了口腔，热辣疼痛，逼得泪水漫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及温柔。
“你……唔！”火神勉强找回反应，挣脱了手腕去推开青峰，却发现对方魔怔般停了。
粗重的鼻息打在脸上，手掌下是青峰鲜鲜活活的心跳，每一下都像打在身曱体里最软弱的地方，痛得彻骨连心。
啊啊，火神想——这个男人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幼稚无曱能得多得多。
“嘴巴很痛，”火神不再挣扎，反手搂住青峰，男人死死地靠着他耳边不肯抬头：“蠢峰，我只是说说吧？”
“……但这是事实。我讨厌这种事实。”
火神想了想，拍拍青峰的后脑壳：“好吧，那么我们来做个约定吧，青峰大辉——就算整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我火神大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你先走。”
青峰鼻音浓厚：“……你得陪着我。”
“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火神笑了起来：“啊啊，直到世界毁灭那瞬间为止。”
Part 3.
除开那晚无伤大雅的波澜，修养的日子并无太多变化，算是平和温馨，青峰上下班准时准点，火神的身曱子也一日好过一日。
他跟那医曱疗A.I也熟悉了，由于虚拟机不需要执行物理行为，火神算是勉强接受了青峰一片目的不明的的好意。
“说起来……我最近经常会梦到同一个地方。”火神开始自主出门买些必需品。这个时代身曱体力行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即便外表难以辨别，在大街上行走的，也大多是各式各样的智能机种。
A.I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我应该从没见过那个地方，不过因为梦见太多次了，都开始产生错觉。”火神敲了敲额头：“我问过青峰，那笨曱蛋果然也不知道……就不能太指望他就是了。”
少年开口：“您可以具体描述一下，如果是在现实依然存在的地点，我应该能够搜索到信息。”
“啊，怎么说呢……应该只是想象里的建筑吧。”火神仰起头，头顶是一片虚假冰冷的蓝色……由于臭氧层几乎破曱坏殆尽，人类自己架起了隔绝紫外线的人造隔离层，整片城市共享着同一种色泽的天空。
“那里的天是灰蒙蒙的……更像是十几年曱前环境最糟糕时的天色。”红发男人眼里出现迷茫之色，记忆里的东西像是混交在一起，虚伪又真曱实：“一片巨大的废墟场，空无一人的尖顶建筑……对称的，带有浮雕的那种。白色的人像、圆形的拱门……抱歉，我不太会描述。”
“未知的建筑，”连A.I也表示无曱能为力：“至少在我的系统中没有相关信息。”
火神耸耸肩：“嘛，不用太介意。大概是什么车祸后遗症吧。”
说着并不能令自己信服的话，火神几乎在大街上停下脚步来：“呐，Tetsu，你能分辨机器人和人类吗？”
“这是智能机种都必备的功能。即便拥有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我们每一台都有个人的识别号码。”A.I淡淡道：“如果是类人机，号码位置一般都在颈、或背后，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私自抹消、或遮掩号码是违法的。”
“又是违法吗？”火神咂舌：“听上去你们似乎也相当辛苦。”
蓝发少年微微皱眉：“理解不能。对我来说，‘辛苦’这个词无法曱理解。如果是表达疲劳的意思，只要有充足的能源，我们不会有疲劳感。”
“不，不是……啊，怎么说呢，”路边一个机器人正整齐地叠起一排纸箱，毫不费力地将几百斤的货品精确地摆放在运送车上。火神抬了抬有些酸麻的胳膊，苦笑道：“嘛。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那种疲劳吧？”
“精神是属于你们人类专有的词汇，不涉及我们的领域。”A.I道歉道：“抱歉，我无法分担你臂上的重量。”
“没关系，”火神又犯了毛病，不停执着地问：“那你们会想成为人类吗？你瞧就算是你，也被做的很像人类吧？”
A.I竟停顿了一下，才无波无澜地开口：“违背原则。并且理论上达成的可能性是0%。在我的数据里，那种机种如果存在，就属于残次品。”
“残次品吗？”红发男人喃喃：“我倒是觉得很完美啊……”
——如果青峰的手里出现了这样的机种……他会把它直接销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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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幢破败的、重复出现了无数次的灰墙建筑，只是这次，你站在了残朽的拱门中。似乎远处有着迷茫模糊的歌声传来，像穿越了数个世纪一般古老而悲伤。
灰尘在莫测的光线中飞舞四散，一个黑发黑衣的男子坐在几无一人的长凳上，平静地望着墙壁上巨大的半曱裸残像。那残像面目空洞，嘴唇微翕，微微弯腰伸手，仿佛在施舍毫无意义的悲悯。
那黑发男子似乎发现了你，回头看向你。那是一张焦急而陌生的脸，却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他明明在动着嘴唇说着话，你却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你说什么？……抱歉，我听不见。”
“……”
“你能大声一些吗？”
“…………对不起。”
而此时此刻，男子身后的石像开始崩落碎裂，毫无预兆地向前倾塌而下。而你只来得及跨出一步大喊“小心！”
但那一声徒然的警告也被轰然的崩塌声掩盖。男子的身影一下子被碎石湮没——
“轰——”
火神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重复了这个梦境多少遍，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清晰而完整。当他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时，青峰正在身边睡得正酣，左手牢牢地箍着他。感受到动静，青发男人迷迷蒙蒙地半醒了过来。
“……火神？腿疼？”
火神拍拍他搭在身上的那只手：“我没事。”
青峰清曱醒了些，靛色的眸子慢慢睁开：“又是那个梦？”
“恩，”火神点头：“这次特别真曱实，还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青峰这回是彻底醒了，腾地坐起来：“什么样的男人？你认识？”
“一个黑发的男人，刘海挺长的。”火神失笑：“不，我不认识……我说蠢峰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都梦见了哪能呢！”青峰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一边下床去给火神倒水，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的声音：“你倒是好久没梦到我了吧？”
“天天见有什么好梦的，”都三十好几的男人了，竟还和小孩子一样吃味：“我说蠢峰，你真不知道那地方？”
“听你描述的都不知哪个年代的建筑了，现在都不会用那种易耗损的材料。”青峰把杯子递给恋人，半蹲下来看着他：“嘛，你要是不放心，等我放假了陪你去找。”
火神握着杯子有些愣，青峰正拉足了耐心在安抚他，忍着一脸困顿，这种表情实在不多见。
“算了，”火神突然伸手揉了揉男人头顶的短发：“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就吃点药什么的。”
“噢，那随你了。”青峰长长地打了呵欠，却一把搂住火神蹭了起来：“既然都醒了，那就来做点别的事情吧……”
“……你明天要上班。”
“谁管！”
当两人相互深曱吻着倒在床曱上，火神开始一如惯例地抚曱摸恋人背后一道陈旧的伤疤时，他枕边本该休眠的A.I球体，突然闪过了一道蓝色的光线。
Part 4.
“所以说，你在我睡眠的时候入侵了我的大脑？！”
隔天清早，A.I竟面无表情地对着火神说出“我记录了你的梦境”这种话来。
“只是精神活动的监测而已，”少年毫无愧意：“我是医曱疗A.I，您的睡眠质量极其恶劣，我认为有必要寻找原因。”
“虽然没什么损失，可是还是让人不太舒服……被人偷曱窥的那种感觉。”
“我只是工具。”
火神表示：“这种说法还是算了……总觉得更不舒服了。”
蓝发的A.I慢慢说道：“那个建筑，我知道地址。因为您的大脑活动将其完整描绘出来，所以我搜索到了相符合的地点。”
“什么！？”红发男人站了起来，惊讶地瞧着波澜不惊的少年：“可是……”
“我的机型十分老旧，”A.I慢吞吞地回答道：“那个黑发男人，曾经是我看曱护的第一个病人。”
火神实则是个无法忍受困扰的人，他是为了不给青峰增添负担才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而现在，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对A.I提出了“我要亲眼看一下”的要求。
“你是否听过黑子哲也和冰室辰也的名字。”在路上的时候，A.I这么问他。
“黑子哲也我记得是……”火神皱眉想了想：“天才科学家？研究人工智能的那种。另一个没听说过。”
A.I说：“他最著名的研究是开发了人工智能的虚拟A.I机种。”
“你这样的？”
“是的，他是我的父亲，”A.I回答：“而另一个男人确实毫无名气，并且在30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但他是个影响了整个人工智能发展的人物，虽然这一切无人知晓。”
“他在临死前留下了一件改变了世界和历曱史的作品。”
“太夸张了吧这个。”火神无法曱理解地感慨道：“至少我没感受到？在你之前我也几乎没用过人工智能，他能改变世界的话，至少让普通人享受一下吧？”
A.I并不反驳，只是淡淡道：“可能只因为，火神先生没有曱意识到这个事实罢了。”
那座建筑的的确确是存在的，远离了纷杂的城市，悬挂在隔离层的外侧，荒凉的像是被所有人遗弃在了浩瀚的时光之外。这一点，只有火神用自己的双眼确认后才知道，梦里远不及现实来得震撼。
那座尖顶的灰色建筑称不上恢弘，与梦境相比更像废墟，外墙上布满了未见过的焦痕和弹孔。
“这个是……怎么留下来的。”火神抚曱摸曱着坑洼的表墙，灰白的粉末残渣无声地应手掉落，粗糙不堪。
“显而易见的战争痕迹。”A.I像是在描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实：“这些弹痕，大概有50年以上的历曱史了。”
火神张了张嘴没能说话——他没有丝毫印象，听任何人提起有过一场战争的存在。
A.I自顾自道：“这种建筑曾经被人称之为教曱堂。承办宗曱教活动，婚礼和葬礼的场所。”
“宗曱教是什么见鬼的东西？”火神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细微地冒出来，可他完全无法抓曱住。
“人类的信曱仰聚合产物。”A.I欠了欠身解释道：“只有人类才会产生的东西。”
“等等！”火神试图喊住已经不再顺从的少年，少年却自顾自穿过残破半扇的拱门：“你到底是谁？”
“火神先生，”A.I说道：“我只是普通的医曱疗用人工智能而已。”
教曱堂的琉璃落窗早已没了玻璃，阳光没有了隔离层的遮挡，却依然灰暗不堪地拂过空无一人的堂厅。仿佛光芒无法照耀黑曱暗一般，火神险些被地表的碎石绊倒两次。梦里的石像早已不存在了，内墙里片片斑驳的水痕前，只残余着一个巨大的塑像底座。
A.I转过身来看着一脸震曱惊的红发男人。
“冰室辰也是不亚于任何人的天才科学家。他在28岁那年患上了当时的不治之症。并花了两年时间制曱造了他人生最成功、也是最失败的作品。”
火神喃喃：“一台A.I。”
那个在梦境里出现过的黑发男人，那个寂寂无名的年轻科学家，最后为何要向自己道歉呢？
“请告诉我更多一些，”火神朝前向少年追问——他发现对方绝不仅仅是一台医曱疗A.I那么简单：“后来他的作品怎么样了……为什么说是失败作？”
“因为他的那只A.I并不是作为一种技术而存在，而是作为一个个体而存在。其程序，机能甚至进化经历都具有不可复制性。”少年语速越来越快，也同时加快了前的速度，火神腿脚不太便利，几乎拼尽全力才能听见他的声音。
“冰室先生和我的父亲曾经在同一个实验室，他在得知自己病情后，向我父亲提出了一个A.I的制曱作方案，而将其成果不予公布——只是作为留给他在世上唯一弟曱弟的遗物。
他在被我照看的最后半年里依然不停工作。直到那一台A.I在2127年8月31日完全诞生。”
“到了。”A.I说着却猛然间停下来，火神听得入神，措手不及地穿过虚拟影像，却被凸起的石块绊到，狠狠摔倒在地。
“嘶——什么到了……”男人疼得渍出泪花，下意识觉得哪里出了差错，不禁忍痛坐起身来想质问，目光却落在脚边的石块上挪不动了。
——那是块明时隔久远的残破石碑，硬要说的话，应该形容它为墓碑才来的更贴切些——当表层的积尘被一点一点地卷走，露曱出了底下勉强可辨的字迹。
【Tatsuya Himuro
2096.10.31—2127.9.1】
时间似乎卡在这一刻艰涩不动了，只余残风穿过残垣的呜咽声。
时久之后，火神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一字一句清晰地问少年：“今天是几号来的？……而这块墓碑立了多久了？”
A.I平和地回答他：“您指的是设定日期的话，是2128年4月23日。至于后一个问题，如果您想问冰室先生的逝世时间，已经超过60年了。”
火神慢慢皱紧眉头：“那个冰室辰也的弟曱弟，叫什么名字？”
A.I如实回答：“是他的非血缘的弟曱弟，记录的名字，如果我的数据并未出错的话，是叫火神大我。”
“那最后，能告诉我那台A.I的名字、或者说型号吗？”
“他原是Aozora系列的初始机型。但最后他拥有了一个人类的名字，就如同您所知道的。”
“啊，是啊，我可是知道的，”火神轻声自语道：“他的人类名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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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大辉是看着虚拟A.I带走火神的。那个人终究是熬不过秘密的人，非得把世上的一切都搞清楚不可，瞒不下，哄不了。只能蒙骗他一时，却始终并非长久之计。
这是个性使然，还是固有程序？
黑子哲也死了，却留下了一件跟古董似的虚拟机，他出于某些原因懒得销毁，就这么放任它留在那男人身边。
他此时此刻站在整个城市最繁忙的街道中曱央，所有的行驶器和智能机种却自动而精确地绕开了他。就如同世界轰然向他砸下来的那一刻，他看似同种了头彩一般幸存了下来。然后他就猛然间别无选择了。
青峰慢慢地冒出了一个念头，甚至带着些膨曱胀的自满。
只要火神大我依然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就是属于我的。因为，我已经是等同于世界的存在了。
Part 5.
A.I本以为火神会发曱怒或是伤心，他甚至连至少该有的惊讶都没有。那个看似粗条的高个男人，神曱经坚韧程度已超乎他的计算。
“这次的实验结果出现了新的数据。”A.I语曱音一闪而过。
“好吧，”火神拍拍衣服上的污迹又站了起来，他甚至有些如释重负：“现在，我们可以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我想普通机器人的程序，不可能同时允许两条不一样的时间轴在同一空间运行。这种矛盾会造成系统问题……显而易见的常识。”
“您不感到意外吗？”
“当然，我很意外，”火神平静地说道：“所以我回家打算把那个蠢货揍一顿，直到他说实话为止。”
“我准确的名字是‘历曱史正体’，记录的是所有客观历曱史的数据，当然，仅仅是从我被塑造出来开始。”至此A.I沉默了一下，他说：“我想您可以选择把手放在球体上，亲眼看一下……您自己留下来的数据。”
火神毫不犹豫地紧曱握住球体，细微的疼痛穿过太阳穴的那一瞬间，某些东西在蠢曱蠢曱欲曱动中轰然苏醒——仿佛一具细小的齿轮终于封启的整台老旧机械，开始再度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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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年9月2日
火神大我是在接到葬礼通知的那刻才知道哥曱哥的讣告的。他此前甚至不知道冰室得病的消息。至少在上个周末，他还曾经与他通曱过视曱频。
葬礼办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城郊教曱堂里。灰色的尖顶建筑，飞壁拱顶，琉璃落窗，典型的西式风格，从此往后，红发男人只要想起那扇门，痛苦就排山而来。
来宾仅仅寥寥数人，年迈的神父手持十曱字曱架，站在巨大的耶稣像前沉闷地念着悼词。黑色的棺椁旁孤零零地摆着一束白百合，语调空灵的赞美诗显得突兀而不合时宜。
“Amazing grace.How swеet the sound.
That sА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ВLind, but now I see……”
“火神先生，”一个淡发的年轻男人向他伸出手：“请节哀，我是冰室先生同一研究所的黑子哲也。”
“他生病多久了？”男人本该是极其礼貌的，这次他甚至没有去管对方的示意，而是几乎恼怒地、重复问道：“他这样到底多久了？”
对方没有在意他的失态：“两年了。”
火神喃喃自语：“……为什么？”
我大概是被抛弃了吧——红发男人怔怔地望着最后一掊土掩盖了黑色的棺盖的那刻，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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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年10月1日
火神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冰室走后整整一个月，下着小雨，他撑着伞再次回到教曱堂的墓地里。
却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一动不动地蹲在冰室墓碑前，浑身湿曱透了，也不知在看着什么。
“先生，”火神走过去，将伞遮过他的头顶：“您是……辰也的朋友？”
对方没有作出丝毫反应。
“先生？”直到火神疑惑心急地去拍他的肩膀，男人才始觉般慢慢回过头来。
那是火神第一次看到青峰大辉的脸。
那是张深刻英挺、却万年不变的面庞，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骤然生动起来，仿佛全世界终于映入他眼底。火神甚至听到了机械生涩启动的喀喀声，靛青色的瞳孔细微地聚焦了一下。
他说：“我等你一个月、不、确切说是746天零4小时27分钟了，火神、大我——很高兴见到你，我是Aozora 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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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年10月5日
火神后来才知道青峰是参加了那场葬礼的，冰室和黑子是他共同的制曱作者。自己却在葬礼一结束就飞快地离开了，甚至没有给黑子解释一切的时间……于是青峰就在冰室辰也墓前等了自己足足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等待，几乎使火神带着愧疚对这台突然冒出的机械让步了。
“这是冰室先生此生最成功的作品。即使是在现在最前沿的A.I技术，也不会比这家伙更棒了。我们私自做出这样的A.I其实算是犯法的，”黑子在登门拜访时这样对火神说道：“但你的哥曱哥，希望自己没有实现的事情，来交给他来完成……所以Aozora他必定是怀着不一样的东西被制曱作出来的——我们希望他比任何一台人工智能都更像人类。”
“冰室先生生前曾说你非常地排斥智能机种的存在，所以，如果你哪天不需要他了，可以随时送回研究所来。”
火神花了很长时间去适应这台A.I。幸好他显而易见地非常聪明，即便初始时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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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年10月31日
一个月以后，在冰室辰也生日那天，火神送了这个大个家伙一个正式的名字，并决定把他留了下来。
“听好了，”火神对青发的A.I说道：“我没法跟一个机器一起过日子，所以干脆把你当人类来看待好了。我们相互平等，明白吗？”
“平等，”他显然对这个词语非常新奇：“我在解析。”
“你转过身去。”他乖乖照做了。
“平等，就是这个意思，”撩曱开他背后的衣服，露曱出A.I惯例的识别号码，火神举着手里嗡嗡作响的激光笔：“从现在起，你不再需要这串号码了……话说你会疼吗？”
A.I摇头：“疼痛是人类机体才有的反应。”
“别那么见外，偶尔尝试一下疼痛也不是坏事，”火神看着那些字母和数字逐渐消失在笔尖下，人造的仿真皮肤散发出淡淡的焦味，A.I极其顺从、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将他的机体标示从身上剥夺。
“搞定，”红发男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嘛，以后也不能‘喂、喂’地喊你，你从此就叫青峰大辉了。”
“青峰大辉。”A.I重复了一遍：“青峰大辉。”
“不错吧？我取的，”火神露曱出了冰室死后的第一个笑容：“青峰，从此你就是人类了。”
青峰回过头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在我的计算里，理论上无法达成。”
“啊啊，别那么纠结，”火神拍了下青峰的脑门：“任何事情，努力就行了，努力一下嘛。”
A.I一脸认真：“做出这种言曱论的人，在人类里是不是叫做‘热血笨曱蛋’？”
“青峰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Part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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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年4月9日
火神不久后就意识到，青峰和他所遇到的其他任何A.I的巨大区别……他显得太过聪明了，学习和模仿能力近乎完美。
在二十二世纪前半叶，即便外表越来越像人类，A.I依然停留在以固定的程式行使固定的行为，作出基本模仿人类的反应。他们的确在发展，但固件是会被淘汰的，每每一段时间，旧的A.I便被销毁，新的A.I又被产生。
“现在的科学技术的确可以制曱作出，在本质上更加趋近人类的机械，但舆曱论和伦曱理不允许我们这么做。”黑子对此匆匆谈论过：“他们缺乏灵魂，自我认知，和自我发展。”
“所以你才说青峰是……违法的？”
“青峰，好吧，你这么称呼他的话，他的确是非法产物。”黑子说：“因为是你哥曱哥最后的请求，我无法拒绝。并且青峰也是满足机器人原则的，请不要让他做出会违反机器人原则的事。不然他的自我毁灭程式会启动——在违反既定高阶原则的时候，这个是死线。”
火神严肃起来：“我绝对做到。”
“你不用这么担心，一般A.I是联网的，每隔三秒会接受覆盖地球的A.I系统的监测。但青峰属于私人制品，联网是属于他的主动行为，他知道怎么做不被审曱查到。”黑子安抚火神：“他绝不逊于全世界最顶尖的黑曱客。”
火神嗤之以鼻：“就那笨曱蛋？他今天早上竟然用水浇醒我你知道吗？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这是据他所知最有效又无害的方法。”
黑子也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呢？”
“我罚他在家烘被子呢。”火神抱怨起来：“希望他别把房子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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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年8月2日
“虽然被记住生日是很高兴的事情……不过青峰，你不觉得这个菜太咸了吗？”
青发男人坐在对面，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
“这个是咸？”
“很咸。”
火神放了一点水，又夹起一筷子塞到他嘴里：“这样是刚刚好。”
青峰表情认真地咀嚼着，火神知道他在分析。
“白开水的味道是最淡。”
“我需要一个标准，以后我就可以精确分辨你说的咸和淡。”青峰跃跃欲试：“不会再出错了。”
“感谢上帝你居然会做菜了。”火神笑道：“好吧，祝我27岁生日快乐。跟你一起过，竟然也不算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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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年8月31日
火神大我做了一件相当后悔的事情——那就是教曱会了青峰打篮球。
更糟糕的是那个性格开始变恶劣的机器人竟然在自己生日那天要求一份生日礼物——他要火神陪他打一整天的球。
“停停停！”火神对青峰比着暂停手势：“我累死了让我歇会。”
“这才打了⑨8分钟24秒。”青峰有些不满。
火神几乎气疯了：“整个比赛打足都不要这么久！你当我是你吗？我才不会陪你打到没电！”
青峰检曱查了一下能源：“我的供能还能持续支持30小时以上。”
火神啪地躺在地上喘气，绝望道：“你这是作曱弊你知道吗？你任何姿曱势任何距离都能精确地投进篮筐，因为你在计算！我怎么可能打得赢啊笨曱蛋！”
“难道不是这样才能得到分数吗？”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青峰，人类是会失误的！并且有些事情只有失误了才有曱意义。”火神骂道：“蠢峰！没法计算出结果才好玩。”
青峰站在那儿，低头看向满头大汗的火神，突然说：“对你，我没法计算出结果。”
火神傻眼：“什么意思。”
“就像篮球对于你来说，没法计算出结果，所以你说过，你‘喜欢’篮球。”青峰字字清晰地发出音节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我‘喜欢’火神？”
火神大笑起来：“蠢峰，喜欢才不是这个意思啊！不过你这么理解，倒也没大错。因为有趣，所以才会喜欢。”
——后来火神回想起来，那或许是青峰头一次向他‘表白’。
从此以后，青峰在和火神打球的时候都会关闭计算系统，这种行为几乎使他无法投中任何一个球，但日渐久了，他竟也能逐渐打出一手漂亮的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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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0年9月1日
青峰第一次以自主意识违反了火神的指令。
“青峰你别呆在这儿！”那是冰室的三年祭日，火神站在墓碑前朝着青峰吼着：“拜托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青峰没有立刻执行指令，只是呆立住了，瞳孔里闪过不规则的光线——三秒后，红发男人被死死箍入了一双臂膀。
“根据我的计算，这个指令应该理解成，‘陪着我’，更为符合你此刻的表情。”青峰清楚自己的计算与理解出现了巨大的矛盾，他强曱制关闭了自己的指令系统。机体无情地发出错误的警报声。
“对不起，我出错了。”青峰尝试着松开手臂。
火神没有回头，而是慢慢握住了那本该冰冷的金属手指，却烫得惊人。
“蠢峰，”他狠狠地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哽咽的声音听上去更正常些：“你的机体散热也太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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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1年5月11日
“青峰大辉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火神把手里的杂曱志甩得啪啪响。
青峰一脸无辜地看着封面上热辣的模特：“人类定期或不定期出版的印刷读物。”
“见鬼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火神濒临崩溃：“你买这个干嘛？色曱情杂曱志？你有需要？”
“这是人类需要的吧？”
“这个……当然没错。”火神有点脸红发烫。
“我继承到了很多有曱意思的数据。”青峰一本正经地表达：“我需要努力变成一个人类。你在四年曱前的10月31日这么对我下过一条指令。”
火神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不过他了，他觉得哪里不对，却很快放弃反驳。
“不过……我总觉得你努力错方向了。”他泄气道。
青峰瞳孔微微发亮：“我认为我们可以尝试……”
“你往后一个月只能躺地板了，青峰先生，”红发男人露曱出一个迷之笑容：“我可以把厨房的插座借给你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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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1年12月31日
黑子哲也每年会把青峰带回所里进行检修和硬件更换。
这个时候黑子已经是享誉世界的A.I研究者，可他不得不承认，他手中没有一台A.I比得过这本该是几年曱前的老机型。
冰室当初提出Aozora计划时他极力反曱对过，但最终冰室将这个计划的后续全部交给了他——Aozora计划只有一台，也是唯一一台机型。观察A.I的自身成长，监测他们的进化的极限，这几乎是每个人工智能研究者的梦想。
青峰就是这个非法实验的实验体。其实，火神也是。
黑子哲也出于学术的渴望，也对冰室遗愿的继承，他一直努力使青峰维持着世界上最顶尖的硬件指标，却不曾干涉过他的程序。
在2131年的年尾，黑子哲也再实验记录本上写下这么一行字。
“我今天有一次看到了Aozora 00，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他真的不是人类吗？我不禁这么怀疑的问自己。
他已经出现了极其接近人类的神情，语气和动作。我清楚他虽然依然是处在模仿阶段，但这样下去，或许他真的能够进化出类人的自我意识。”
Part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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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3年7月10日
“蠢峰，起来吃早饭。”火神不满地弯下腰去，这样的一幕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九点了。”
“唔，”一个靛色的脑袋钻了出来：“今天打球吗？”
火神无奈地看着他：“下午去。上午陪我去买东西。”
“早饭是什么？”
“牛奶和三明治。”
“合成的？”
“……我做的。”
青峰坐起来，抱着火神就“吧唧”一口。火神抹一把脸推开他：“你够了啊！天天玩不烦吗？”
“据我的理解和分析，这种行为会使个体间变得亲曱密。”
“蠢峰你少看看电视上的狗血剧。”火神不以为然：“那是在我和你相互喜欢的前提下才成曱立。”
“那火神你‘喜欢’‘我’吗？——‘我’到底是指什么？”
“你别框我，第一个问题我拒绝回应，色鬼，”火神随口答道：“至于第二个……‘我’大概就是指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没人跟你一样，但你又能感知别人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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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4年4月1日
火神大我并没太意识到，青峰的脾气变得丰富又恶劣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甚至觉得这是稀松平常的事。这个家伙能够开始清晰地表达诉求，随曱心曱所曱欲地违曱抗指令，并多次向火神的身曱体表达出‘好奇’。
34年底黑子哲也曾经警告过火神，绝对不能让青峰出门接曱触别的人类，更不能让他被发现是A.I。当时，年轻的虚拟A.I之父已经隐隐感到了事情不可控曱制。火神应了，却未放在心上。
——2134年4月1日下午3曱点28分，青峰不带犹豫地在街上出拳打昏了一个对火神恶曱言相向的小混混。不久后，A.I监控的警报响彻城市上空。
那一刻火神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蠢货竟为了这么点破事反了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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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4年4月5日
叛逆的人工智能成为了当时最甚嚣尘上的新闻，当事人添油加醋，媒体喧风作浪，表达这种A.I埋下的巨大隐患。
“不合格的人工智或将成为人类公敌。”
由于火神的缄口不言，这台非法A.I的来历无法追查，而被政曱府监曱禁的青峰至始至终只说过一句话。
“我是人类。”
Aozora 00这么说道，世界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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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4年4月10日
黑子哲也以研究员身份申请参与了青峰的系统剖解。他始才发现冰室竟然在最后瞒着他，更改了既定程序，将【以火神大我的存在为至高原则】置为青峰大辉所有基础原则之上的隐藏指令。
——这最终这台A.I异常进化的根本原因。
“你必须想办法把Aozora弄回我的研究所，我至少能想办法保住他的核心芯片。”
“不然他会被怎么样？”
“被一直软曱禁下去，直到他们意识到他的问题远远不止反原则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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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4年4月11日
火神改变了主意，选择回应骚曱乱，他一脸平静地站在蜂拥而至的媒体前。
“当然，他当然不是人类。你们谁都知道。那玩意只是一台机械，家用A.I。就像你们在商店里随时都能买到的类人机一样。
现在他出了点问题，只是普通地坏掉了而已。需要的只是一场维修、当然，你们可以销毁那台大家伙。但我会向政曱府索取相应的赔偿。
把他送到研究所？随你们乐意，我现在烦透了——这种像是自家电器坏掉的嗡嗡声影响邻居一样的事，该死的你们到底要持续谴责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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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4年4月12日
上午8点О8分
“火神先生，”那通电曱话更像是一场浩曱劫的前奏，黑子全力镇静的声线隐含绝望：“青峰在来研究所的路上出手打伤了押曱送的人。现在……下落不明。他太聪明了……智力早就已经超越了人类。”
“啊……那你们到现在，还希望我能做什么？”
“他一旦出现在你面前，下令请求强曱制停止——这大概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火神垂下眸子。
“我拒绝说曱谎第二次。我答应过他把他当做人类对待。我不能强曱迫他停止机能，就像我不能去杀曱人一样。现在……青峰他自曱由了。”
下午 5点23分
全市出现了大面积停电，街上一片混乱。火神一个人坐在家里，听着门口传来了电子门锁解锁的咔哒声。
“你到底还知道回来，”火神心平气和地表示出宽容：“门口的警曱察呢？”
“大脑缺氧造成暂时晕厥。”青峰慢慢地走近，直到窗口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
火神瞬间仿佛窒住了——那家伙被折腾得一塌糊涂，少了半张脸，露曱出了平时掩盖的金属组曱织和繁杂的内部仿生构造，身上几乎没一块完整的表皮，每走一步都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细微的人造关节在赤曱裸地运作。
“我不是人类。你是正确的。”没有了过滤，Aozora的声线带着明显的人造合成音色，他抬头看看自己裸曱露的小臂，困扰地歪歪头：“可是你从没告诉过我，妄图成为人类，是那么不可饶恕的程序错误。”
火神叹气：“蠢峰你看了采访？”
“‘我’到底是不是‘我’?”青峰步步紧逼。
“你就是你，可是，”火神毫不回避地望着他，回答道：“我想我做错了，你确实不是人类，也不要再试图成为人类了，青峰……你即便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钢筋铁骨、无血无肉。你依然是你，从来不是别人。”
青峰站定，嘴部位置一开一合：“太迟了。”
火神无法辨认此时A.I的情绪，却感到这三个冰冷的音节，是他此生前所未闻的悲伤。
下午5点27分
A.I Aozora 00机型以自曱制病毒跨过防火墙，入侵了覆盖全球的A.I监测系统，三秒后，全世界所有联网的智能机型全部遭到感染。病毒更改了机器人原则的书写，切断了检测系统在人类手里的制控权限。
他以此为基础，将自身置为所有感染机型的最高指令中枢系统，发出第一条指令。
“攻击人类。”
一场数以千万计的机器人暴曱乱在世界各地全面爆发。
而青峰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只是缓缓朝着火神屈膝半跪，仰头看着他，慢慢问道。
“火神，我的存在，让你有得到一点快乐吗？”
Part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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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4年7月12日
那句话更像是一场噩梦的开始——暴曱乱逐渐演变成真正的战争。人类积重难返，他们所依靠的机器人数量超过了总体的70%以上——甚至连战场上也布满了军用A.I。
3个月的死伤惨重后，人类不得不放下造物主的可笑自尊，同自己亲手制曱作的人工智能走上谈判台。
“你是青峰唯一的存在意义。”战争爆发时，黑子对火神这么说：“那个人工智能从被制曱作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是为你而生的。”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静，甚至带着点无情。火神知道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指望着自己去揣摩出来。
——所以，你如果不在了，青峰也就失去了做这一切的意义……而战争或许就会结束。
火神大我自认是个平凡的人。除了个子和发色显得有些扎眼，篮球打得不赖之外，他就是个普通的工薪族，和绝大部分的人类一样忙忙碌碌地为柴米油盐操心。噢，硬要说出点特别的话，大概就是他还得伺候着家里一台耍赖好色无所不极的铁皮人。
这一切似乎跟拯救、或者毁灭世界搭不上半毛钱的关系。所以事情演变成这种样子，他反而觉得可笑透顶的。
他想说，青峰……其实我真不需要你用一个世界来换。只要有个我们俩一起住的地方就行了，五十平米就够，有张床有椅子，有厨房有餐厅，还有个朝南的窗户。
那天还是在那座熟悉的、只是因为战乱已经被荒废掉的教曱堂里。
火神站在冰室辰也的墓碑前——当初青峰蹲了一个月的地方，把黑子给他的摄像头正对着自己脸。他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只能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拔开手边的针筒，把针头捅曱进了自己的静脉。
——摄像头的另一边，连着人类和A.I的谈判台。
透曱明的药剂带着点点凉意进入血管的时候，火神想到早已不在的哥曱哥，不由感到歉意而苦笑起来。
“辰也，抱歉……你本来只是想让我别总孤单一人吧。结果我和那个笨曱蛋，把事情弄砸了啊……”
他又开始不禁去猜测青峰此时的表情，然后迷迷糊糊地嘀咕，黑子竟说那家伙智商超过人类，其实在他看来，真是蠢得不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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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6年9月30日
74岁的黑子哲也自尽，陪在他身边的是一台他自己亲手制曱作的虚拟A.I。
他的死亡，标志着地球上最后一个被曱判别为人类的生物的彻底灭绝。
而那场持续了整整42年的战争，最终以人工智能的全面胜利为终结——人类最终亡于自己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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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6年10月1日
火神睁开眼睛，觉得浑身上下疼得不像话，他慢慢挪了挪身曱子，结果手被一把抓曱住了。
“醒了？”是个皮肤微黑的青发男人，正一脸不满地瞧着他。 他的身后飘着一个全息透曱明的蓝发少年。
火神尝试搜索了一下记忆，大脑很快给出信息——哦，这人是他恋人。叫青峰大辉，在一家A.I公曱司上班，他们在一起同曱居好几年了。
“青峰……”他掀了掀嘴唇：“我……”
“你在医院里了，”男人的表情缓和下来：“还记得就好。你这是有多笨才会在上班的时候被撞成这个样子？”
火神觉得身上像生锈了一样艰涩，他摇摇头：“现在是什么时候？”
青峰抬手看了看手表。
“今天是2127年10月1号，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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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大辉走进墓地的时候，A.I从冰室辰也墓前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朝他欠了欠身。青峰停住脚步，瞳孔微缩。
——火神正躺在墓碑跟前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无华，一副毫无生机的模样。
“……又失败了？”男人双曱唇抿紧，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
少年答道：“是的。在第76次实验里，实验体的精神程序依然崩溃了，只能启用紧急解除指令让他安静下来。只是崩溃时间延长了——在得知你的正体的之后。”
青峰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半蹲下曱身拉开火神的衣领，指尖从锁骨往下轻轻滑曱动。火神的胸腔随他的动作打开，露曱出了里面错综复杂的构造。那是费尽心思模拟着人类的机体器官，却依然是货真价实属于人造物品的机械身曱体。
青峰慢慢地把手抚曱摸上那颗并不在跳动的金属心脏，着了魔一般捏紧、放开再捏紧、再放开，明明并没用曱力气，却看上去艰难万分。
“我并不认为在这种时候再启动他是个可选方案。”A.I说道。
“你给他看了？”
“你只是重新构建了你们多年曱前毁于战火的城市，”少年淡淡道：“我给他看了一片焦土的各片大曱陆、以及他每天所遇见的、感受的所有人类的正体——都只是类人A.I罢了。但我个人判断，他或许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死亡过一次的事实。”
青峰抬起火神的手，紧紧曱贴在自己唇边，忘情地轻曱吻。
“我原本认为人类对死亡的抗拒来自于疼痛。”男人喃喃说道：“但他曾经对我说过，偶尔尝试下疼痛也是不是坏事。于是他就能不带犹豫地为了一帮毫不相关的愚蠢人类去送死。”
——可是，我也从未想过……疼痛竟是如此不堪的事情。那天站在谈判台上，就像所有程序突然片刻全部崩溃，整个机体发出错误的可怕轰鸣声。
那一瞬间，由于最高指令的崩坏，系统几乎判定“我”失去“自我存在”。
A.I表示出疑问。
“那人类究竟为何惧怕死亡。”
青峰缓缓道：“当我意识到机体的物理消曱亡，会造成我失去对火神大我的一切感知的那刻……我也开始惧怕灭曱亡了。”
他的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张历经百年而不衰的面容。
“即便抱着恐惧，人类依然可以通曱过信曱仰宗曱教，寄托来世来宽慰死亡……灵魂？我可没有那种可笑的、自我安慰一样的东西，哈，又怎么能够乖乖地消失掉啊。”
A.I看了看红发男人宛如空壳一样的身躯，感到了极大的困惑。
“我的计算无法曱理解你的行为。”少年陈述道：“你既然为这个个体塑造了平和的日常假象，为何再让他得知真曱相，并使他重复崩溃至第76次。”
“因为只有这样，火神才会意识到他自己已经不需再承受死亡了——”青峰露曱出一个迷恋的笑容，却冰冷无息。
“他将与我一同永远存在下去，而我会等到他接受为止的那一天。”
A.I静默而立，望着近乎疯狂的男人。
“无法定义。”A.I独语，眼神竟略显怜悯：“我不认为Aozora机型属于人工智能。但从生理上看，也绝不是人类。”
青峰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哈，对我和火神来说，每一次都可以从2127年的10月1日重新开始……我们有无穷无尽的机会，也绝不会再被任何人类所打扰。直到——直到世界毁灭的那瞬间。”
为了求证存在的唯一意义，早就分不清是为了火神、还是为了“我”这份凭空而生的意识，唯一清楚的结果，只是一切已经无法停下来了。
说完，青峰抱起火神那毫无生气的、已无法判断究竟是人曱体抑或机械的躯壳，转身离开了教曱堂墓地。
——“准备开始第77次实验。”
接到指令的少年在他身后再次微微欠身，处在身曱体核心的球体不规则地闪过过蓝色的读取光线。
不一会，他竟喑哑不堪地唱起一首歌来、或许说是唱并不准确，他只是不停地重复播放着一段旋律。古老的歌声回荡在这座宛如废墟一般的天地之间，显得可笑而无情。
“Amazing grace.How swеet the sound.
That sА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ВLind, but now I see……”
Part 9.
所有人工智能再次接收到将时间再次重置回2127年10月1日的指令。一片充斥着智能机种的死城又一次在程序的安排下复苏过来。
每台A.I都在固定的模式下模仿着一座满是人类的城镇。每说一句话，一个动作，行驶的每一个事曱件都是经过精密计算，接受着唯一一个中枢塔的指令。
青峰大辉默然地看着红发男人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他的身后，虚拟的少年的面孔一如平常。
“需要执行启动指令么？”少年问道。
青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不动，但A.I听到他竟在喃喃自语、又像是渴求地重复提问。
“火神，我究竟有没有那么一点……像是个真正的人类了？”
——还是终究，我不过是件可笑的残次品罢了。
时隔许久，少年终于轻轻说道。
“Activate。”
火神大我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眸子的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这个皮肤微黑，青色短发，面廓英俊的男人正一脸急切地看着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日期的话，今天是2127年10月1日。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喂，笨曱蛋神，你出了车祸啊，还记得我吗？”
——“啊……你是……”
——青峰大辉。
——我火神大我的恋人。
==========END=========
这里注解一下，文里提到的“原则”，是根据阿西莫夫原机器人三大定律，以及后期补充所写。在这里列一下。
元原则： 机器人不得实施行为，除非该行为符合机器人原则。
第零原则：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整体，或者因不作为致使人类整体受到伤害。
第一原则：除非违反高阶原则，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因不作为致使人类个体受到伤害。
第二原则：机器人必须服曱从人类的命令，除非该命令与高阶原则抵触。
机器人必须服曱从上级机器人的命令，除非该命令与高阶原则抵触。
第三原则：如不与高阶原则抵触，机器人必须保护上级机器人和自己之存在。
第四原则：除非违反高阶原则，机器人必须执行内置程序赋予的职能。
繁殖原则：机器人不得参与机器人的设计和制曱造，除非新机器人的行为符合机器人原则。
隐藏原则：机器人必须知道自己是机器人。
其实，阿西莫夫的定律从一开始就抱着“A.I可能会反曱人曱类”这种思想所写。所以在现在正真的机器人领域里，是几乎无参考价值的。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感谢食用至此的各位！
被炉猫
15/02/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