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爐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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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已表,夙愿未偿。

【Jaydick】Dirty Air/乱流 40-42(赛车手AU)

summary:长假结束,迪克·格雷森离开了哥谭。


40.

杰森哆嗦了一下,尽可能地在廊道中放轻脚步,捏着手里的小方盒停在迪克卧室门口,抽了抽发堵的鼻子。

他脸上还残留着些因精神亢奋而浮出的红潮——时隔近两百天重新摸到实车方向盘,意外没有丝毫的隔阂和生疏。仅仅在试车场跑了两圈暖了暖引擎,记忆中老座驾熟悉的手感迅速复燃。

杰森猜这大概是拜这段时间的模拟赛道训练所赐,而惊喜还不止于此。由于小臂肌群强度的提升,SVO比普通车辆偏重的方向盘转向力对他来说再也无法成为困扰——受限于身体状况,杰森在黑面具那儿也极少跑长距离赛,而今天他甚至险些在第一个弯道因为过转冲出试车道。

即便半年不曾运作,SVO依然车况极佳,油表满格。而向下兼容的力量带来更轻松的掌控性,他仿佛不知疲倦般在试车场上尽情奔驰了一圈又一圈,尝试遍各种加减速变档和直弯道技巧。虽然早就清楚长兄的用意,但直至此时,男孩才终于结结实实地享受到成长和体能带来的红利。

我大概可以永远这样不停地狂奔下去。我总能做到的。男孩沉迷地想着。

轮胎尖啸着擦过地面留下发烫的车辙,随着圈数增加车道上清晰的行车痕迹逐渐扩大,久久积郁蛰伏在他心中的忍耐和不甘就像车胎下的积雪,融化在圣诞前夜的漫天风雪中。

 

杰森把野马停回蝙蝠洞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球衫,连刘海都半湿着飞翘着。离开前他弯身把掉在副驾座下的外套捞起来,指尖却忽然在衣服下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杰森凑着灯光将那玩意儿摸出来——是一个陌生的黑色天鹅绒盒子,虽然看上去甚至有了些年头,但显然不属于他和这辆老车。

“这是什么?”

男孩直起身子困惑地将巴掌大的盒子上下翻看了一遍,最后掰开精致的铜搭扣打开了盒盖。里面飘下来一张纸条,被他眼疾手快地接住。

那张随手撕下来的便笺上用签字笔草草写了一句话,没有署名。

 “To the next Champion.”

杰森深吸了口气朝盒子里望去——一枚精雕细琢的纪念币静静躺在墨绿色缎面内衬上,外圈刻着WorldRally Championship Group B,正中则是一辆LanciaDelta S4的车型剪影。而他太过熟悉这辆蓝旗亚了,光凭小小的轮廓就能准确地认出来——杰森屏住呼吸将纪念币翻过来——他猜对了。背面露出了约翰·格雷森的头像和他的签名蚀刻。

 

杰森猛然想起十七岁生日那晚,提姆·德雷克站在试车场边,将SVO的钥匙放在他手心时说:“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知道什么时候使用它。”

而他那一整天都因为像傻瓜般等待某人的一句消息而心不在焉,压根没有多想半分。

——其实他早就得到它了。

一份远超预期的珍贵礼物和宽厚期许,并且这四个月来始终贴身携带,一无所知地接受着它悄无声息的祝福。

该死的、该死的、理查德·格雷森!那男人从一开始就料到自己不会在禁令结束前打开那扇车门!

杰森几乎咬着牙冲出了地下车库,路过书房门时满腹委屈地微微红了眼眶,最后却还是在楼梯口没出息地放轻了动作。

噢,没错,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讨厌迪克的原因了——他亲爱的长兄洞察他的一切渴望,却狡猾地从不以他所期待的方式给予回应。当杰森打定主意想退缩时,又总能在他最脆弱的部位打出高分痛击。

可杰森·托德离不开这张赌桌。他从头到尾都没找回半分赢面,早晚会把自己输得底裤朝天,可迪克光凭一个微笑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何况迪克·格雷森所给出的,远比一个微笑来得令人动容、又难以抗拒得多。

 

杰森耷着嘴角认命地将耳朵贴在迪克的卧室门上,直到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平稳悠长的呼吸声才彻底松了口气。站着踌躇了几秒后,他再次靠着外墙抱膝坐了下来。这回杰森没有再带上一本书来消磨时间,只是坐着盯着地板上弯弯扭扭的木纹发愣,没多久他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把脑袋埋在双臂中困倦地闭上眼睛。

睡着的时候,男孩右手里还紧紧攥着他迟到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迪克的病情终于好转起来,他甚至在圣诞前夜独自吃掉了半个苹果派。而杰森则因为光脚睡在走廊里,不太痛快地淌了几天鼻涕。虽然男孩的身体强壮到足以让这些小症状扼杀于未成形,但阿尔弗雷德依然极其不满意他对自己的“照顾”,并且禁止他再进行任何家务工作。

这让杰森过了一个相当散漫的圣诞新年长假——至少在大多数时间里很散漫。

他看了些书和比赛录像,体能锻炼也算没有落下,但在试车场又一夜积雪后,就没法继续飙车了。不过杰森承认自己还是头一次能够有享受“长假”的余裕,似乎一切都可以暂时搁置一边,抱着临时的鸵鸟心态将所有麻烦推到假后的工作日里。

迪克正在痊愈,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不再需要频繁的照顾了。他手机上收到来自对方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二十四日早上,短短的一句话和一个emoji笑脸。

“谢谢,我睡得很好。”

杰森没有回复,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找到了那枚昂贵的纪念币。他只是自言自语说,好吧,结果不赖。

 

当然这种悠闲时光并不包含中间芭芭拉和她的父亲一起登门的时候。

杰森从没见过布鲁斯在家里接待过任何政府和职能部门官员,詹姆斯·戈登是头一个。布鲁斯和GCPD局长聊天时,芭芭拉就拉着他坐在对面沙发上,脱不开身的男孩臭着脸,不停拉纸巾擤鼻涕以示抗议。

“你老爹为什么会过来。”杰森看着套在驼黄色风衣里,带着厚厚眼镜的戈登,鬓角花白,就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五十岁男人。之前戈登看到这位从手里逃脱的小车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镜片后仔细地打量了他片刻。就这短短的几秒已经足够让杰森觉得浑身不对劲了。

“别说那么没有眼力见的话,”芭芭拉不客气地呛他:“我爸和布鲁斯认识的时候你都没出生呢,男孩儿。”

杰森盯着对面交谈的男人们,他向来不苟言笑的养父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相当放松的神情,不时能听到两人嘴里冒出一些棒球比赛专用名词——作为某种意义上对于哥谭举足轻重的存在,他以为他们会聊一些更严肃和正式的话题。

“……好吧。”他小声承认说:“他们确实看上去……挺好。”

“我倒是还没问你怎么也感冒了?”

杰森想了想,最后自暴自弃地说:“这全他妈赖迪克。”

“噢,说到楼上那个大病号。刚刚聊天时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芭芭拉递给他一个有些厚实的信封:“迪克说抱歉他今年没力气往你床头的袜子里塞礼物啦,还说你明年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偷偷告诉我。”

杰森一动没动地瞪着那个信封像在看一瓶毒药,他现在一想到迪克送什么给他就后槽牙隐隐发疼。

“怎么了?”芭芭拉疑惑地说:“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起信封晃了晃,有些好奇地问:“摸上去像是明信片一类的——我能拆开吗?”

男孩迅速伸手抽走信封,闷声不吭地打开了。

“哇哦,迪克这也太狠了,沃利可是向来对这种事没啥耐心。”看到内容的芭芭拉·戈登先是一愣,很快在一旁捂嘴笑着发出感慨:“我简直都能想象得到他当时抱怨的表情了。”

——杰森手里正捏着整整一叠F1年度总冠军华莱士·韦斯特的签名照。

 

41.

马拉喀什站在一月十二日,这意味着迪克无法完整渡过全部圣诞假期。事实上连布鲁斯也不太赞同他抱病带队参加FE后续比赛,但迪克进书房和他长谈了半个多小时后,布鲁斯便不再开口说什么。

“我的机票定在二十八号下午。阿尔弗雷德,到时候能麻烦你送我到机场吗?”迪克在餐桌上提起话头。虽然大部分时间里还带着口罩,但已不用成天躺在床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骨头都快躺到生锈了。除了时不时的咳嗽,也没有其余更明显的卡他症状。

老管家欣然答道:“您知道我永远愿意为您效劳,迪克少爷。”

杰森全程低着头没说话,莫名在想迪克给他发的那条没头没尾的消息。

——你希望我离开吗?杰?

瞧?这又有什么区别?杰森索然无味地搅着碗里的汤。如果我回答说不希望,你就会为了我留下来吗?

——得了别开玩笑了。

整整一个赛季还剩下十场分站,你投入那么多的心血,好不容易把车队逐渐带上正轨,正是收获成果的时候,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虽然难免会抑制不住偶尔冒头的贪心——你已经给过我那么多前所未见的,是不是我伸手祈求一下就能得到些更好的……哪怕不是以我所期待的形式。

但我很清楚自己暂时身处的位置。我仍跑得不够快,不曾真正上过赛道,没能和你并驾齐驱。而你也总有比迁就我和我的情绪来得更重要的选择。

达米安那小崽子虽然口无遮拦又目中无人,但他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

——照顾这些从不是你的义务,理查德。

 

他和迪克在宅邸里碰到的次数并不太多,即便杰森无需刻意去回避——毕竟韦恩庄园大得惊人,而这些为数不多的碰面里迪克则永远在忙着手头的活。有几回杰森撞见他带着一副平光眼镜缩在火炉前,膝盖上放着手提电脑,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分析图表,手边是凉掉的咖啡或红茶。

杰森看着长兄因为消瘦而颧骨明显的脸廓,觉得想说的全都卡在喉咙里堵着——好像连“至少这次好好地告个别”这种话都没什么说出口的方式。

“迪克。”

“嗯?”应了一声才发现对方是杰森的迪克微微诧异地抬起头:“杰森?怎么了?”

男孩默默叹了口气:“我想你起码先把药吃了。”

“噢,是噢。”迪克看到茶几上阿尔弗雷德早就送来的药,取下口罩苦笑着端起水:“你不会懂得偶尔放过我一次的,对吧?”

“在这种事情上,我不太信任你。”杰森上前一步,强硬地从他手心里抢走水杯:“让我去换一杯热的,格雷森。”

“那我就多谢效劳了?”迪克朝他眨眨眼睛。

“还有——”杰森踌躇了一下,回到离长兄两臂远的地方:“你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迪克耸耸肩,取下眼镜慢慢地揉搓着鼻梁:“嗯哼,没错。”

“既然如此,”杰森脑海里缓缓滑过某个清晨的画面,一辆宝蓝色的跑车破开淡淡的晨雾,而他在窗边抽烟,那一刻只想告诉那个车手Targa的颜色仍远不如他的眼睛来得漂亮:“这次你不会再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敲完门就跑了吧?”

“原来那天还是吵醒你了啊。本来敲了几下没什么动静,就想想算了的。”迪克阖上电脑,侧过头端望着弟弟。

他的嘴唇原先很饱满,却因为一场久病而带着干涸的痕迹,但无论如何并不有损于他的魅力。杰森恍惚间意识到如果排除那场噩梦般的赛道事故,这或许是迪克·格雷森难得显露出一些裂缝和脆弱的时刻。

炉火里发出轻微细小的爆裂声,客厅的座钟有力地定格走动着,而心跳声则过于吵闹。杰森贴近暖炉的半边身体燥热得过分,而令一侧则在空气中逐渐冻结。

——我可不可以吻他?

 

“杰森?你在发什么愣?”迪克疑惑的声音打碎了某种微妙的沉默:“你还在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好吧,我确实应该为我的不告而别道歉——现在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啊。嗯,不——”杰森迅速垂下视线:“其实没什么,我并没有很在意那个。”

“是吗?”迪克似乎全然没有发觉弟弟短暂的反常,用轻松的口吻答道:“我得吸取教训,这次走之前我会来和你认真说再见的。”

不,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杰森险些脱口而出。

“那我明天下午就不往外跑了。”他努力用尽可能正常的语调硬邦邦地陈述道:“你大概率可以在健身房和卧室找到我。”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迪克柔和地笑了笑,他的眼珠半透地映着摇曳的橙色火光,散发出迷人的暖调:“你知道我总会回来的,或许能比你想象的更快一点儿也说不定。”

 

隔天敲门响起时杰森正在书桌前磨蹭一篇课题作业,他随口应了声“进来,门没锁”后却半天没听到动静。回过头去便看到迪克·格雷森穿着一件鼠灰色的羊毛大衣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拎着一只有些磨旧的皮箱。男人身架子很好,那件长大衣在他身上贴实又优雅,带着些上世纪的老派,将他完全融进老宅的背景中。

“为什么不进来?”杰森见迪克没有挪步的意思,站起身来走向他。

“因为你看上去很专注。”迪克的下半张脸埋在深蓝色的围巾里,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弯了弯。

“别开我玩笑了。”杰森嘟囔着摸了摸后脑:“我正在头疼呢。”

 “说起来,我是不是还没问过你对这个房间的看法。”迪克眼里流出期待的神采:“怎么样,喜欢吗?”

此刻杰森就面对面立在离长兄一息之距的地方,而他的身高已经能堪堪平视迪克的目光了,大半年前的体格差距荡然无存。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禁又努力地挺了挺背脊。

“我——”杰森张了张口,见鬼的这是什么问题?废话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明明是最清楚的吧,我原本只是一个出身糟糕、一无所有的街头小子啊。而你又在等待一个什么回答呢,格雷森?竟还露出这种跟小孩儿似的的神情。

“其实你完全不必做到这个地步——”憋了半天结果挤出了那么半句话,杰森简直都想把自己闷死在当场算了,他这不直爽又别扭的个性在这种关头宛如灾难,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绝望地弥补了一下:“我是说,呃,该死——”

“噗——”没想到迪克·格雷森居然在他面前失声笑了出来,他清爽的声线还残留了些小小的鼻音,黑色发梢在脑袋上微微抖动着:“我知道啦,哈哈,我很高兴你喜欢它,杰。”

杰森无可奈何地望着笑个不停的长兄,最后不知怎的就伸出胳膊把迪克脖子里随便松垮套着的围巾摘下,重新仔仔细细系好。迪克稍稍扬起下巴,自然地接受着弟弟的服务。

杰森看着指尖下迪克露出的最后一片颈部皮肤被织物遮盖,悻悻地缩回手指:“所以,你要去机场了。”

“嗯。再见啦,杰森。”迪克·格雷森在层层包裹着暖意的围巾下轻叹一声,亲昵地摸了摸弟弟的侧脸:“别再一个人偷偷抽烟啊。”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跨进房间一步。而杰森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卧室门口目送着迪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不多时,楼下传来起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

 

42.

一跨完年杰森就回了布鲁德海文。虽然寒假还远未结束,但好不容易能重新握上方向盘,他当然不会甘心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由于青训营外场反复积雪,芭芭拉把地下赛道开放给了杰森。

地下训练场的规模要比地面小上一些,但单圈也能控制在二十秒左右。而特殊之处在于地上每隔一定距离出现的数条滑轨,没错,这里部分赛段是可活动的——能够在弯道处移动拼接以达到更改赛道形状,适应不同练习场地需求的目的。杰森简直快被布鲁斯·韦恩的奇思妙想所折服了,每次当他驾驶跑车高速绕过那些结实的承重柱和赛道旁粗犷的钢架,轮胎和地面急剧摩擦发出的尖啸,都能在空旷的地表之下如高歌般回荡许久。

芭芭拉·戈登没让他把SVO开来,她给杰森的第一台练习车是辆纯白的Lexus LFA——同样来自于布鲁斯。整辆车没有按照GT赛标准改装,作为一辆中置引擎超跑甚至保留了自动变速箱,但V10的发动机依然带来9400rpm的夸张转速,足以让杰森为了驯驾它而费上一番功夫。

“你这几天先试试非赛道车。”女教练意味深长地说:“就当是某种预先的热身运动吧。”

男孩正沉浸在积压了足足半年之久的撒欢式狂飙中,压根没花上半点工夫来细想这句话的意思。而芭芭拉那边也没再多言,并表现出一种全然放纵的姿态,毫不干涉地任由他独自一人把大把时间消磨在赛道上。

她知道这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尽情呼吸罢了。

 

直到在地下泡了一个多礼拜后,芭芭拉把人从地下训练场的驾驶座里捞回地面,杰森才发现布鲁德海文竟不知什么时候雪霁放晴了。虽然气温依然低到让人忍不住爆粗,但至少已经能在阳光直射的地方汲取到一些模糊的暖意。

“花了整整两天可算把赛道上烦人的积雪全部清掉了,它们简直硬得像铁块一样。”女教练愉快地拍拍手引起他的注意:“杰森,吃早餐了吗?”

“吃了。”男孩站在太阳下眯着眼睛缩了缩脖子:“所以今天是要回到路面赛道了吗?好吧,反正我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

芭芭拉摇头笑着看了他一眼,突然扬手扔来样东西,杰森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了,捏到手心里发现是一把有几分眼熟的车钥匙。

“车在P房,先去更衣室换装备,按照你尺寸订做的全套阻燃服就在中间椅子上,”红发姑娘的笑容和她所表现的期待一样闪闪发亮:“让我们来检测一下你这半年多来努力的成果吧,杰森·托德。”

 

时隔两百多天,依然是同一条赛道,同一个车手,同一辆银色的战神R35。

当然,还是有些小小的变化悄然发生——由于身高的拔长,杰森需要将座椅往后调整才能保证最合适的驾驶姿势。车内外几乎不存在温差,而那件属于他的诺梅克斯服上没有任何赞助商商标,一贯低调经典的纯黑底色,胸前和后背各印着一个鲜红的W标志。

杰森在头盔里长长地呼出口气,视线穿过面罩和车窗投向深灰色赛道的正中,双手平稳地扶着方向盘。

“杰森,”芭芭拉轻松的声音响起:“还记得当时迪克的成绩和他给你定的目标吗?”

“记得。”杰森想也没想地迅速答道:“他的平均圈时是27.69,所以我需要跑进32.69以内才算过关。”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年轻的车手不间断地踏着油门,感受熟悉的阻力抵着靴底回馈的触感,战神预热中的引擎跃跃欲试地发出低吼,随着赛车的逐渐升温,整辆R35周围在一月的空气中漫起一层不断变幻的雾气,宛如野兽蛰伏露齿,令人血脉喷张。

杰森喃喃:“说实话,好的不能再好了。”

“我想迪克听见这句话大概会很高兴。”

“反正他听不到,”杰森说:“我只为我自己开车。”

芭芭拉似乎远离耳麦说了句什么,又很快重新抬高声音:“好了,做好准备吧,男孩。二十五圈,看发车灯起步,不要抢跑噢。”

杰森嗯了一声,将注意力扯回亮起的红色信号灯上。

3——2——1——

 

在遇到迪克·格雷森之前,杰森曾以为自己早晚会死在某场地下车赛里,所以他贪婪地一刻不停地飞驰着。刹车和方向失控,车身在高速撞击中像纸片般被撕碎,以及油箱爆炸刺目的火光——毕竟即使得以暂时逃脱,黑面具依然不会给他更多选择的余地。

而他所有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件事迟一些发生。街头赛带来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于他来说和毒品全无二致,极其诱人上瘾却也同样危险致命。他可以通过与死神照面来换取短暂的疯狂极速,却从来无法说自己能够掌控这一切。

而此刻坐在GT-R中的杰森却不再那么想了。

因为他完全知晓这接近两百迈的速度从何而来——他熟悉踏下油门和离合时的每一分角度,也能清晰预判前方赛道的下一个弯道方向,并毫不担心在必要时刻放缓一些引擎转速。

血液和呼吸仍在沸腾不止,但他从未如此冷静和透彻。

杰森·托德瞟了一眼仪表盘读数,干净利落地切过二十五圈中最后一个弯道,短短两百米的加速直道后,R35划过终点留下一道模糊的银色虚影。但跑车却并没有停下,而是减速在赛道上又悠悠地晃了一圈来冷胎。

“你就不好奇结果吗?”等了片刻芭芭拉无奈地开口。

“你总会报给我的对吧?”即便是零下的温度,二十五圈跑下来还是足以让杰森热得被汗水黏在整个诺梅克斯服里头:“天啊,我一会儿必须得回宿舍洗个澡了。”

“臭小子,别那么理所当然。等到终点你自己来看成绩吧,保证你够惊喜。”芭芭拉掐了通讯,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杰森重新回到发车区,刚把车停稳就忙着把HANS系统解开,虽然不再像上次那么狼狈不堪,但沉重的头戴装置还是压得他头颈酸痛。

摘头盔时他听到右侧车门被打开,杰森随口道:“现在你总能把平均圈时告诉了吧。”

一个温暖的气息凑近来替他解开了安全带,并伴着一声低低的轻笑。

短促的笑声羽毛般落入杰森耳中不啻于一道惊雷,瞬间将他整个人彻底击懵了,连同分明方才还在剧烈运作的心脏一起停跳了一整拍。

——显然,这无比熟悉的声线可不属于芭芭拉·戈登。

“……迪克?”杰森喘息了半刻,惊疑地小心开口,他甚至紧闭着眼没把脱到一半的头盔摘下来:“是你吗?”

“好了,快把头盔取下来吧,冠军。”那个声音轻快地说。

一双稳重有力的手帮他解开了所有恼人的赛车装备,视觉重新恢复明亮的那刻,活生生的理查德·格雷森出现在杰森面前,正半蹲在车门旁冲他笑着。

“平均圈时28.43秒,怎么样,杰,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能有什么感想——?”杰森难以置信地咽了口唾沫,舌头打了会儿结才叫了起来:“后天不是马拉喀什的排位赛吗?你、你他妈怎么会在这儿?!”

“噢,关于FE的事——”迪克用相当轻松平淡的口吻叙述说:“我把车队交给一个远比我能干得多的人啦。至于我自己的话……我觉得还是更适合做一些小小的教学工作,比如告诉弟弟几个赛道贴士之类的。”

杰森瞪着他像撞见了哪来的外星生物,男孩鼻尖红通通地,眉毛高高扬起,龇着少年特有的犬牙,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格雷森……你见鬼的又耍我。”

“我没有。”迪克神情委屈地申诉道:“我可是好好地告诉过你了——我会比你想象中更快地回来……没错吧?”

杰森猛地从车里弹出来拽住长兄的衣领,像只野兽一样将他扑倒在地:“老天啊,我能不能揍你一顿!?”

“那我可得拜托你下手轻一点啦,杰,”手里的头盔和支架掉落在地,迪克任由杰森冲撞过来,向后倒下时还本能地护了他一把:“然后答应我别打脸好吗?”

杰森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脱力趴在迪克身上,脑袋却闷在长兄胸口始终不肯抬起来,双手倒还死死捏着他的衣服。

“我想不通。”他郁闷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

迪克不太赞同地表示:“噢,这个议题有待商榷……不过你知道你快压死我了吗,杰?”

“……活该。”杰森痛快地说。

迪克·格雷森伸手环住他正闹别扭的弟弟——男孩变得相当得沉,背脊也结实宽厚了许多,热气腾腾地好像一个火炉,但刚好能扎扎实实地撑满胳膊。

他不禁仰躺在地上快乐地大笑起来。


-tbc-

summary都用来唬人的

以及,弟弟发育过头了怎么办


Lexus LFA(我都快忘记这是赛车文了,但是感情线真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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