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爐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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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已表,夙愿未偿。

初成【青火】【短/完?】

去年的短打,赶稿子时突然想起来。

用的是中村春菊老师Hybird child梗。

大纲里本来还有对副cp来的。

97%无后续系列。

这是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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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也是个人偶师,但他所制并非普通的人偶——Hybird Child。这是一种极其难养的偶人,但他们能按照主人的愿望,在爱情的浇灌下成长为被人所期待的模样。

比人类更听话,却比人偶更鲜活。

即便是乱世之中,依然如罂粟般的诱人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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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蝉鸣总是不间歇地聒闹着,树梢有一搭没一搭地去撩拨空气,带起的微风却嬉笑着湮没在轻耸的叶尖。庭中的池塘里,一尾锦鲤扑腾着沉入水底,留下涟漪也在片刻后消弭。

男人将手拢进浴衣袖中,慵懒地看着辽阔无垠的碧空。身后传来的规律敲击声,一下一下晃晃悠悠地回荡在这个平静而无聊的午后。

 

“我说,阿哲,你怎么还在倒腾这堆娃娃。”

“我说过了,这不是娃娃,青峰君。”温和的男声跨过和室:“Hybird Child并不是娃娃……当然,也不是人类。”

“最近听说,你的这些个玩意儿好像在上头流行起来了。”男人抓了抓头发:“好像很不错嘛,生意做的。”

“……也只是些无聊的人罢了,”话语里并听不出多少欣喜之意:“不过的确订单就没有断过。”

“那不就是很好嘛,真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

男人将头探进工作室里,看到浅发的年轻男子正跪坐着,轻轻抚摸着手里那长接近成形的脸孔——耀目的金色头发,面容精致逼真,阖眸仿若沉睡。

真是……无论看几次都会觉得震撼——即便是粗懒如青峰,瞧着都被撩拨得心思发痒。渴盼那人偶似的玩意儿睁开眼睛来,活鲜鲜地笑上一笑。

可做出这种东西来,谁都说不上是吉是凶。

 

“我说阿哲……”

“怎么?”

“你做了这么多只,也不送我一个玩玩。”青峰瞧着和室墙壁上靠着的一排人偶撇嘴:“搁在那儿落灰嘛。”

“那些都是半成品。还差了些步骤,做完的订单已经全部送走了。”

“我要你手里那只,”青峰无赖道:“金灿灿地瞧着挺值钱啊……订单啥的,再做一份就行了啊。”

“不行,”黑子戏谑:“是青峰君太任性了。”

“嘁——真是小气啊。”

男人也只是嘴上哼两声罢了。青峰并非真心向黑子讨要,他是个无隶属的武士,居无定处,饥饱无度。更何况世道颇乱,养孩子却是出了名的麻烦。

而他自己,也算是出名的懒散。相识许久的黑子比谁都清楚这点。

 

“不过……”年轻人偶师突然出声道:“青峰君真心想要的话,倒还真有一只。”

“哈?”

“靠墙角落里。”

青峰了悟:“瑕疵品?好端端的你怎么这么好心。”

“准确说来,并不算是。青峰君打算这么说的话,也是没错。”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阿哲。”

黑子叹气:“青峰君好奇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那个红发孩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仔细打量起来,倒是格外扎眼一些。青峰摸了上手就觉得心里诧异,关节的地方虽说能看出连接,皮肤的质感却已经接近真人。他搁着手掂了掂,却看不出端倪。

“内部并没问题……只是外貌上,和订单出了些偏差。”黑子艰涩地抿唇补充:“把刘海撩出来。”

 

“噢——噗哈哈哈,这是什么玩意儿!?……”

青峰依言抚了刘海,只瞧了一眼就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这孩子毫无特异之处,却长了一对造型奇特的眉毛,尾端相分,让他平白无故添了几分不甚惹爱的凶相。

“……青峰君。够了,”黑子无奈地回头:“我没法工作了。”

“哦哦,抱歉抱歉……”青峰毫无诚意地道着歉:“话说容貌什么的,你不可以修改吗?”

“是订单的描述出了差错,客人领货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我个人觉得,大概这个孩子命中如此。既然已经成胎,便不能再修改了。”

“这个……应该还能再卖出去的吧。”青峰双掌几乎可以圈拢那小小的人偶:“并没什么问题的话。”

“本该这么处理,”黑子垂眸:“不过作为男性的孩子,很难卖出去就是了。”

青峰敛了笑,竟隐隐替这个红发的家伙可惜起来——既不是真正的瑕疵品,却因天生并不如人所望,而只能苦咽命运的薄待?

这显得何其无辜。

 

“所以?”

“所以,青峰君不嫌弃的话。”

“这个……很贵的吧。”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青峰君的话,也不至于亏待了他。”

 

多年以后,青峰大辉早已忘记了当初那刻的心情,大概多少抱着一些新鲜感。说是他一念之间起了怜悯之意也并不准确。而说救赎的话,那也早已是他人生自我救赎的一部分了。

但的的确确是上苍将这枚火种埋进了他的生命里,这是又是何其之幸。

于是,青峰大辉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嘛……也好。”

 

“那你明天再来一趟吧。我做一下最后的处理。”

“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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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第二天如约到的时候,第一眼就望到了那个孩子。

他已经不是沉睡的模样,正坐在回廊上面朝庭院,安安静静地抬头望着碧空,眸子里露出几许好奇的神色。昨日在和室里瞧得不清,此刻看来,那一头红发当真做得逼真鲜醴,在日光下灼灼生华。

 

“这小子不瞧眉毛到还算入眼。”

青峰暗想,又觉得新鲜,便走上前去逗他,那孩子移了目光望他,目光却并无焦点。青峰将他抱着站起来,却发现他双腿一屈又坐了回去。

“喂,小子,喊声老爹来听听。”

“……”

 

“喂,阿哲,这是什么鬼……”男人耐心告罄,一回头竟见黑子正一脸忍笑地瞧着他。

“青峰君,你见过哪个婴儿生来就会说会走?”

在这一瞬间,青峰大辉突然意识到所谓的自由正在和自己挥手告别。

“阿哲,我能不能不……”

“这孩子的编号是0010,号码在耳朵后面。”黑子飞快地打断他:“请务必牢记,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男人忿忿地爆了句粗口。

 

到最后青峰大辉一脸滑稽地抱着个小孩儿,站在门口跟黑子哲也告别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被人偶师暗算了。

“青峰君,最后一点。这个孩子是有名字的,以后请不要‘喂,’‘喂’地叫他。”

向来与刀为伴的浪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说。”

黑子哲也敛了眸子。

“他叫火神。”

 

火神。

火之迦具土神。传说中父母神明最后一位孩子。因出生时的火焰灼伤了伊邪那美,使她重伤而亡,而被父亲伊邪纳岐用十拳剑砍下了头颅。

迁延的怒意化作了这个悲情之神的鲜血——他从出生开始,就因无辜之误而被人抛弃。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火神遇上了青峰大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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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瓣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初融的河水之上,仰望着微风柔和的轻抚。不知何时,气温开始逐渐膨胀撒野,玩得疲累也不愿撒手,掳走了乔木一派葱郁,直到白雪将世间嘈杂尽数湮没,才才悻悻而去。如此往复三度,虽多物事皆非,但终有执意残留此间。

于是又是一年春雪渐消,花开犹待之时。黑子宅邸门口的小径上苔泥未去,便印上了新鲜的屐齿之痕。一个身影慢慢地踏过,敲响了沉寂一冬的人偶师的家门。

                  

“那个,请问是黑子家宅……的说?”

黑子哲也一脸微诧地望着前来拜访的男孩,约摸十岁出头的年纪,脸面稚气未去,却显出不符年岁的沉稳。一头微长的红发用绳子束在脑后,在空气里微微跃着。

明明春寒未去,那红发男孩只着一层薄薄的浴衣,赤脚踏着木屐,却丝毫不见怯寒。只是勉力仰着头,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人偶师颔首,柔声道:“是,这儿正是黑子家宅。”

 

“噢,”男孩脸涨得通红:“那好。我家主人请黑子先生,去寒舍……那个。呃,吃,吃饭……”

他说话尚不太利落,好似刚刚牙牙学语不久,每说一句话便要思索一番。此刻忘了词,又不晓得跟谁去较劲,露出一副不甘的表情,甚是逗人。

黑子蹲下身去瞧他:“你家主人的原话,不是这样的吧?”

“原话?”男孩儿眨眨眼:“哦,他说‘去,喊阿哲那混蛋来给老子接风喝酒。’”

这句话他倒说得顺极了,只是语气只学像了三分。黑子瞧着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火神,还认得我吗?”

“认得。”男孩点点头,似乎松了口气。

“跟你家主人说,我晚些就过来。”黑子感叹:“三年不见,长得真快,看来青峰君做的也不太差劲。”

“他……,”火神吸吸鼻子:“是个笨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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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笨蛋——’,于是,你被你家火神这么说了。”

日暮时分,浅发男子端着小盅,席坐在酒榻前。对面的旧友看似豪放依旧,多年风尘几乎没让他改变些许,细瞧眉眼间却和顺了几分。

“火神!你个臭小子!”青峰朝着正在忙活的火神教训道:“你哪来资格说我啊,小饭桶!”

“只是,事实。”男孩垫着脚尖已能够到灶台,并且像模像样地做菜温酒了。

黑子眨眨眼:“这屋子,已经三年没住过人了吧。”

“是啊。我这不是昨天刚回藩。”

三年空房,此刻倒是极其整洁,刚刚被人细细打扫过,迎客也不觉拂面。这自然不会是青峰的手笔。

 

“青峰君,”人偶师斟酌道:“你应该……不缺请下人的钱吧?”

“哈?你说什么呢?”

黑子艰涩道:“好像,很少有人把Hybird Chlid养成这样……”

青峰愣了愣,转念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你个混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哦?”

男人砰地拍了酒杯,当真抱怨起来:“喂,阿哲,火神这小子没毛病吧?他才多大啊,竟然能吃我三倍量的饭?你的那些娃娃都这个食量,没人来跟你退货?”

“这个,按理不会。HybirdChild甚至不需要人类那么多的进食就可以成长。”黑子抿了口酒:“说实话,我看到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青峰君养他三年了吧?”

“还未到,”青峰道:“到今年夏天便是整三年了。”

黑子解释道:“正常情况下,三年的孩子只能长到人类大约七八岁的程度……五年以后生长才会加快。”

火神已然是十多岁的少年形状,却连说话都不太利落,身体和语言的成长显得失衡。

 

青峰微微变了脸色:“那小子起初长得可慢,第一年待在身边,到年末才勉强会走。长成这样,也是最近大半年的事。几乎从他能大概听懂我说话开始,倒也是当真让我觉得奇怪。”

“青峰君很担心?”

“混蛋,谁去担心那小子啊,”青峰不耐地撇嘴:“家底都快被他吃空了。要不做点事来补偿,我可不乐意养个吃白食的饭桶。”

话虽说着,浪人却是压低着声音,含含混混地抱怨几句。

“这样吧,今晚我把火神带回工坊检查,若有问题再来告诉青峰君。”

青峰默然半晌,灯影下竟显得有些落寞:“啧……也好。”

过了一会儿,黑子听男人醉话般喃喃道:“我是个只会砍人的粗人,当真出了偏差……可不害了那笨蛋。”

 

人偶师心中暗叹,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所以,青峰君这次怎么会回来?”

“啊,说到这个,我跟你也不说暗话,”青峰摸了摸酒盅:“接到活便回来了。藩里蠢蠢欲动的不再少数……藩主又是出名的无能,听说最近长出息了?一直沉迷在吉原。”

“我也有所耳闻。”黑子皱眉:“莫不是有人雇你去……”

男人不满地打断他:“我可是良民啊喂!违法的事……”

“青峰君,请摸着良心说话。”

“行行行,我败给你了,”青峰转而冷笑道:“那蠢货藩主大概觉得自己大限了,又不舍那游女,竟找人雇我替他把门,好让他守着脑袋过春宵。”

“在吉原?”

“恩,”青峰哼哼:“现在家里头多了张嘴,我也不好挑工作是吧?有钱就行。”

黑子首肯:“从这点看,青峰君还是勉强有些成长的。”

“见鬼,阿哲,我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了?”

黑子难得没有反驳他,侧头望着几乎墨黑的夜空,无云无月,透过窗棂,竟也压抑地令人心烦意乱。

人偶师将杯中清酒慢慢饮尽。

“大概快变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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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也从青峰那儿出来的时候已时近半夜。身旁的男孩一路沉默着,他执意要把青峰弄上床才肯离开,黑子只得拢着袖子等到武人伴着酒意沉沉入睡。

十多岁的少年几乎和黑子耳鬓相持,显得骨架分明。只有面上才能看出青涩。人偶师心知他不善说话,便打算自己开口询问。

“火神。”

“恩。”

“你平时有什么不舒服吗?比如……头昏什么的?”

“没有……的说。”

“那,还是一直觉得饥饿?”

男孩没有回答,直到黑子意识到他停下了脚步,回首便见他低着头,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我其实,也不总是很饿。”

男孩这么说道。

“那为什么……”

“因为,青峰说过,吃饭可以长大。”火神努力组织着句子:“长大了,可以帮他做很多事。”

黑子问道:“是青峰希望你这么做?”

火神摇头:“那个蠢货,一直打架受伤,还喜欢喝醉。然后就躺在门口睡一晚。不吃饭的话……我搬不动他。”

黑子一时无言,有些诧异地转身面对着男孩。

火神抬起头来,一双火曜般的眸子明亮安静,却带着依稀相识的风采。

“他那天对我说‘笨蛋神,你长大了,就能陪我练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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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清晨总是令人焦躁不已,青峰纵然海量也难以免俗。伸着手臂却够不到水壶,泄气似地缩回了胳膊,不一会儿,一条温热的毛巾粗鲁地落在了脸上。

“嘿!”青峰勉力睁开眼睛:“你小子怎么回来了?阿哲呢?”

“擦脸。吃早饭。”

“喂,这就是你对主人的态度吗,臭小子。”

火神懒得理他,端着水盆就出去了。青峰撑着身子想问什么,末了皱着眉头咽了话。

 

“阿哲说什么了?”饭桌上青峰还是没忍住,有些粗鲁地揉着火神的头发,像是急切地感受着什么。

火神任他摸着,半天才开口道:“我很好。”

“就这样?”

“恩。”

“这算什么!?”

“黑子先生还说了,”男孩竟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使他整张脸都显得明快生动起来,宛如人类一般:“青峰不缺钱,所以……”

“所以?”

“饭照吃。”

“……阿哲那个混蛋!我绝对要去申请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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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也依然记得自己三年前的一句无心之话。

“青峰君,你在抱怨什么?”

“火神啊,那混蛋一点都没变化。”

“青峰君你……一直在接受委托吧。”

“废话,我打架赚钱,还能把那小子带在身边不成?”

“我有跟你说过HybirdChild的成长需求么?”

青峰黑了脸:“那种矫情玩意儿……我怎么做得到啊。”

黑子叹气:“那至少,好好地陪在他身边还是做得到的吧。”

 

第二天来告别的武人着实让人偶师吃了一惊。男人一身便装,两手空空,腰畔一剑,只有怀里的红发人偶显得奇怪又突兀,却是实打实地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我打算离开这儿。”

“怎么这么突然?”

“因为啊,”男人难得一见得露出了苦手的样子:“我在这儿结仇不少,大概没法好好安定地过日子吧。”

“所以呢?”

“这不是你说的吗?一直在路上的话,我就没法撇下这个大麻烦了吧?”青峰无奈地挠挠头:“就只能……一直带在身边了啊,火神这个笨蛋。”

 

于是,便是一场长达三年的旅途,和一段何其长情的陪伴。

黑子哲也想起来时,依然会露出会心笑意。青峰大辉大概早已忘掉了,使Hybird Child快速成长的,从来都不是食物,而那鲜活明亮的红发少年,又究竟得到了多少爱护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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